“但是那名宫女,她说当年病重的是小皇子……”
“雷牧歌,你有完没完?!”
秦惊羽陡然抬眸,拍案而起,声色俱厉道:“我当你是朋友我才实话实说,我明华宫在六宫当中一向地位不低,这些年来没少受人嫉恨陷害,那些背地里嚼舌头的无聊小人,我可是见得多了,别看我不屑参与这些争斗,就觉得我好欺负!你要信那些谣言,那好,我们就此绝交,老死不相往来!”
雷牧歌没理她,只是低着头,蘸起溅在案几上茶水,慢慢写字,一笔一划,极为认真。
秦惊羽吼得口干,悻悻然坐下,随意一瞥,只见案几上两个龙飞凤舞大字:帝凰。
这不是当年自己与周卓然比试文采,他画的那幅墨色凤凰图,所题的字吗?
帝凰,他是在暗示着什么?
心里正在思忖,却听得他突然扑哧一笑,戏谑道:“你那么紧张干嘛,难不成心里真的有鬼?”
“你心里才有鬼呢!”
秦惊羽朝他上下打量,忽而一笑:“雷牧歌,话说你也二十岁的人了,在那西北军营过得太寂寞辛苦,思想出现偏差,成天疑神疑鬼,也算是情有可原,我就不跟你计较了。”
“哦,我怎么偏差了?”
“你不去好好追求我大皇姐,成天把我盯那么紧做什么?”秦惊羽拍着他的肩膀,嘻嘻笑道,“若是你不好意思,我可以身体力行,教你几招必杀技!”
雷牧歌笑道:“必杀技?”
“对。”秦惊羽摇头晃脑道,“等过几日我禁足令解除了,就带你去百花阁尝尝鲜,那里熟女清倌应有尽有,再由我亲自传授经验,保管你快活似神仙!”
“百花阁?”雷牧歌皱眉,若有所思。
“是啊,百花阁的酒菜最好,歌舞最新,美人最多,不去是损失啊……”
秦惊羽大肆介绍百花阁的妙处,一边说,一边暗地数着一二三四,估计数不到十,这位天京城里最有政治前途的少年武将,内定的长公主驸马人选,就该愤然站起,拂袖而去了。
没想到,雷牧歌侧头想了想,居然笑着答应下来。
“行,我就如你所愿。”
秦惊羽当场石化,不是吧,他真的要去亲身体验?
想到这么个还疑似处男的大帅哥,即将被那些妖娆多娇的女人们生吞活剥,拆吃入腹,不知怎的,心情一下子郁闷起来。
雷牧歌一直盯着她的表情,当即轻笑道:“怎么,你反悔了?”
反悔?
就算是,也是不会承认的:“是啊,我又要破财了……”
“徒儿孝敬师傅,那是应该的——”雷牧歌得意大笑,将她从软榻上拉了起来,“走吧,还有半个时辰,我们习武去!”
“喂,外面太阳晒死了,你自己当黑炭就行了,别拉上我!”
“不会晒黑的。”
雷牧歌根本不理她的哀求,不由分说拉她出门。
有宫女引路,两人沿着长廊疾步而行,来到后殿一间紧闭的房门前。
雷牧歌上前一步推开房门,笑道:“你自己看看。”
秦惊羽瞅见屋内的景致,低呼一声:“咦,这不是我母妃的练功房吗?”
房间宽敞明亮,穹顶高远,地下铺着一层摔不痛的柚木地板,其间有柜有桌有椅,靠墙的兵器架上还摆放着银枪,刀剑,弓弩,长鞭……数不胜数。
据说,这间练功房是母妃穆云风恩宠最盛之时,父皇秦毅一手打造的,后来穆云风产下双胞胎,安于宫中相夫教子,房间就闲置下来,现在再次有孕,更是半年数月都难得进来看上一眼。
秦惊羽对练武向来没有兴趣,之前也没怎么来过,不由好奇走上前去,到处查看摸索。
窗棂,桌椅,兵器上一尘不染,墙壁地面也是没有半点灰渍。
不用说,应是提前准备好的。
“这里晒不到太阳,也不会撞痛跌伤,今后你就跟着我,好好学功夫吧。”
“我不想啊,这是强人所难……”
雷牧歌圣旨在身,自然抗议无效。
被迫去往隔间,换上一身利落短装深衣,接下来的小半个时辰,秦惊羽苦着一张脸,按照雷牧歌的要求,做那些蹲马步踏梅花挥拳劈掌的动作,心底暗暗叫苦,这哪里是母妃口中轻描淡写说的什么比划几下,简直就是入选满清十大酷刑。
她练得挥汗如雨,他却倚在壁上双手抱胸,面带微笑:“内敛精气神,外练筋骨皮。殿下如此聪明,习武不成问题,贵在坚持!”
坚持?外公穆青说过,她体质有异,如若习武,要比旁人付出多十倍的努力,才有达到普通的效果。
要命,真是要命!
救星,救星在哪里?
正当她在心底疯狂呐喊之时,房门轻轻敲响,一道天籁之声适时传来。
“牧歌,羽儿,你们可是在里面,我叫御膳房煮了红枣莲子羹,快出来吃!”
听到这声音,雷牧歌的俊脸霎时黑了下来,朝她低哼道:“你这小鬼,怕辛苦就明说,怎么把她给搬来了?!”
“天地良心,不是我!”
秦惊羽大喊冤枉,她练这些劳什子动作练得头脑发昏,这招围魏救赵的妙计,一时半会,还真想不出来……
从那日开始,只要雷牧歌一踏入明华宫,前脚刚进,过不多时,长公主秦飞凰后脚就到,领着一干宫女内侍,带着炖汤补品,美其名曰关心皇弟习武,自己正好在旁观摩欣赏,嘘寒问暖,关切备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