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身体,他未来的命运,渺茫不知……
心疼,懊悔,担忧,焦虑……都只能强作欢笑,不敢在虚弱的母妃面前表露半分!
能隐瞒一时,总不能隐瞒一世!
“我明白的。”
秦惊羽忍住眼眶里的泪珠,扯开一个鼓舞的笑容来:“外公放心,会好起来的。”
“好孩子,你比我想象中坚强得多,我跟你母妃……以你为荣。”穆青拍下她的肩,微微颔首,片刻又道,“对了,我回宫路上碰见周大人,拉下这老脸跟他寒暄几句,转达了你的心思,他没有多问便是一口答应。”
“多谢外公!”秦惊羽心头微喜,自己今后的责任,便是要千万分小心谨慎,守护这骨肉至亲,远离纷争,一生安宁!
她,一定能做到的。
一定。
回到寝宫,天色微暗,灯架上烛火已经点燃。
一进门,就见那道清朗俊雅的身影端坐案前,埋头书写。
案上的卷宗堆得像小山一般高,不用说,他正在将门下各部呈报的事务分门别类,逐一处理。
看着那烛光中的人影,心头的烦躁渐去,回复安宁。
燕儿,有他在身边,真好……
感觉到她的靠近,燕儿抬眸一笑:“回来了?还没用膳吧?”
秦惊羽轻轻点头,看着他略显憔悴的俊脸,这一阵自己因为元熙出世,再加上听朝频繁课业加重,分身乏术,无暇兼顾,没时间,也没心思再做其他,门中大小事务几乎都落在他肩上,除此之外,还要照顾自己起居饮食,也真够他忙的。
燕儿放笔还案,合上册子,站起来往外走:“殿下去榻上躺会,我这就去传饭。”
见他行到自己跟前,秦惊羽拉住他的衣袖:“我不饿,你等下再去吧,先陪我说说话。”
燕儿微诧停步,朝她端详一阵,没见什么异常,于是笑道:“遵命,殿下。”
一声过后,秦惊羽只觉得自己身体陡然悬空,被他打横抱起,轻放在榻上。
在自己面前柔顺惯了的他,偶然来一点男人的强势,居然说不出的韵味。
秦惊羽翻了个身,搂住他精瘦的腰,终于卸下伪装的平静,闷声道:“燕儿,连外公都没太多把握,元熙他……”
燕儿任由她抱着,伸手托住她的后脑枕在自己膝上,修长的手指一点点在她头颈肩背揉按着,羽睫垂下,眼底是浓得化不开的怜惜,轻声启口:“别担心,五皇子一定会没事的,反倒是你,近来嗜睡又乏力,瘦了不少,怎么还不让穆老先生瞧瞧?”
秦惊羽打个哈欠,懒懒道:“我只是有点累,哪有什么问题,你少来咒我。”前几日癸水来临,精神自然差些,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环顾四周,随意问道:“对了,你那只鸽子呢,这阵怎么没见它?”
燕儿手上动作一顿,随即笑道:“不是要培养飞奴么,自然要让它加倍飞翔,去它该去的地方。”
秦惊羽嗯声回应,朝案几瞥去一眼,打起精神,询问道:“最近弟兄们很忙吧?”
燕儿黑眸中光芒闪动,只低道:“还好,按部就班,各就各位。”
“回来后才只去了一趟山庄,他们背地里肯定埋怨我。”
燕儿轻笑:“是啊,都说门主不知躲在哪个姑娘媳妇的温软牙床里,沉溺其中,不问世事。”
想起那一张张明朗的笑脸,秦惊羽心头微暖,勉强笑道:“后天歇朝停课,我正打算出门一趟,先去单独拜会周卓然他老爹,再去瞧瞧弟兄们……你提前安排吧。”
“难得一日清闲,为何不在寝宫歇着?”
“我没病没痛的,哪需要在寝宫休歇,自当出去舒活筋骨,抖擞精神——”秦惊羽再看一眼案几上的纸笔卷宗,勾唇道,“最近各部事务繁多,银翼又不在,我这甩手掌柜,也太不称职了……银翼,近来还是没有消息吗?”
燕儿眼眸微暗,摇头道:“没有,最后传来的讯息是他们进了西烈飓风骑势力所在的魔鬼之洲,行踪至此中断,新近派出探听消息的影士还在路上,尚未抵达。”
“那北凉呢?刘吉可有新的讯息传来?”
“也没有。”
刘吉最后送回的口讯,是在两月之前,说是他已经当上飞鹰队第二把手,向海天对他信任有加,那件厚礼也是悄然安排妥当,万无一失。
秦惊羽蹙眉,手指无意识轻敲着床柱,不知为何,心里隐隐不安。
前路云深雾重,那原本明亮的光线忽然间被人掐断,让人顿失方向,原地踏步。
到底是影部能力有限,还是有人从中作梗?
或者是……
不会……绝对不会……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只是偶然,是巧合,对他们,她当全然信任!
“传我命令,加派影部人手到北凉去,另外,卫部煞部赶往西烈,全力协助银翼。”
“殿下,如此一来,天京总部便是空虚无人……”
“不是还有礼部么,再说,还有你……”有他在,万事无忧。
秦惊羽疲倦闭一下眼,又问道:“太后寿宴行刺的幕后元凶,可有线索?查出是谁事先与兆古两人联络勾结了么?”
“兆古两人在进京前,曾在驿站附近短暂停留,四国宾客……皆有可能。”
“四国?这范围真够广的……”
东阳……西烈……南越……北凉……
莫非都是仇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