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玉?”秦惊羽坐着没动,懒懒道,“这里太阳挺好,晒着舒服,你也过来吧。”
秦昭玉踌躇下,只是摇头,喃道:“真的有事,我不知道该告诉谁,只想到你,汝儿说你往南走的,我就一路寻过来了……”
秦惊羽见他一副快要哭了的模样,只好起身走过去:“讲吧,什么事?”心里打定主意,一定得问清楚了,如果又是大皇姐秦飞凰惹的事端,她打死都不会揽上身。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你跟我来!”秦昭玉一把攥住她的手腕,一个劲朝外扯。
“喂,你拉我去哪里?”秦惊羽低呼,十二岁的男孩子,力气倒是不小,自己虽然长他四岁,还是挣脱不得,好在南苑镇守的侍卫已撤,倒是无人见得两人拉扯的场面。
秦昭玉不答,只是使劲拽着她往前走,一直走到一处僻静无人的甬道深处,这才停住,煞白着一张小脸,喘气道:“我只跟你一个人说,三皇兄你帮我拿主意,我要不要把这件事告诉父皇……”
秦惊羽斜眼睨他:“说吧,你闯什么祸了?”
“不是我,是大皇兄……”秦昭玉压低声音,嘴唇嚅嗫着,片刻才道,“我听说大皇兄最近心情不好,我一大早特地去看看他,路上碰到二……太子哥哥,说是大皇兄约了他今日未时去普度寺赏梅。”
“赏梅?”秦惊羽听得皱眉,这个时候不好好待在宫里,反而有心思出宫游玩,有些不正常,默了一下,抬手道,“说重点。”
“我说的就是重点!唉唉!”秦昭玉连连跺脚,“普度寺有埋伏,太子哥哥去了有危险!”
秦惊羽目光一凛:“你怎么知道有埋伏?谁告诉你的?可有证据?”
秦昭玉被她眼神一瞪,吓得气也不喘了,一口气说下去:“我后来在御花园闲逛,逛着逛着就进了树林,爬到树上去掏鸟窝,鸟窝没摸到,就听得有人过来,我听出是大皇兄的声音,本想吓他一下,就躲在树上没吭声,结果听见他跟一名侍卫在树下小声商量,说是在寺里已经设下埋伏,一等太子哥哥进门,就赶尽杀绝,斩草除根!”
“斩草除根?!大皇兄真这样说?”
“是,我亲耳所闻,我还看见大皇兄对那侍卫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看起来好可怕,我两手死死抱住树干,才没吓得从树上掉下来!三皇兄,你说怎么办啊?大皇兄是不是真的要太子哥哥的命啊?我一下树,脚都软了,我该怎么办?我们要不要去告诉父皇?大皇兄要是知道是我告密,一定不会轻饶我,呜呜……”秦昭玉越说越怕,扯住她的衣袖不松手。
“别吵,你让我想想!”
想到前两日秦湛霆的种种怪异问话,总算明白他所说改变一词的真实涵义,原来竟是存了这样的心思!
同室操戈,兄弟阋墙,就如此轻易地发生!
不能不说是震惊,但此时离未时只一个半时辰,断无震惊发怔的时间,必须采取行动及时阻止,秦惊羽跳起来,按住他的肩膀,语气从未有过的凝重:“昭玉,你发誓,你所说无半句谎言。”
“三皇兄,难道你还不相信我吗——”秦昭玉瞥见她眼底一抹厉色,只得举手道,“好,我发誓,我句句属实,亲眼所见亲耳所闻,如有半个字谎言,叫我……”
“行了!听着,你给我回寝宫待着去,刚才的事情给我烂在肚子里,不能再有第三个人知道!”秦惊羽丢下这句,扭头就走。
“哎,三皇兄,你去哪里?我跟你一起!”秦昭玉见她疾步如飞,下意识跟了上来。
“我去拦住太子。”秦惊羽挥手,冷淡哼道,“你要是想他们平安无事,就按我说的去做,别当跟屁虫。”
秦昭玉被她一说,顿时没了脾气,不情不愿撇开距离:“不跟就不跟,我回寝宫去等你的好消息……”
秦惊羽不再理他,一路匆匆赶去越秀宫,原想二皇兄秦兴澜做事稳妥,不紧不慢,没想到这次竟是提前了时辰,刚巧在她到来之前半刻钟出了门。
半刻钟,未来太子出行,仆从甚多,一行人走出宫去远不止这个时间——
应该能够阻止!
秦惊羽心思转动,立时掉转方向,直冲宫门。
希望一切都还来得及,她不能让大皇兄再因此受罚降罪,更不能让二皇兄丢掉性命!
不要再有流血与伤亡……
不要……
还没到宫门处,远远见得门户大开,一队人马绝尘而去。
“等下,别走——”
拔高了声音喊,那车队仍然是不理不睬,转眼消失在视线,秦惊羽气喘吁吁停下来,恨得一拳捶向旁边的宫柱,又晚一步!
“见过三殿下。”侍卫一见是她,纷纷过来行礼。
秦惊羽上前拉住那侍卫队长,着急问道:“方才出门的可是我二皇兄?”
那队长答道:“正是二殿下。”
“那大殿下呢?”
“大殿下出门得更早,两个时辰之前就走了。”
秦惊羽定下神,看看宫门侧面墙上的沙漏,这从越秀宫出来,连奔带跑的,都又花去近一刻钟,若是要留在原处等到燕儿回来,黄花菜都凉了。
事态紧急,别无他法,只好提笔给燕儿留了个字条,含糊写了几句,吩咐一定交到他本人手上,也来不及去给母妃报备,掏出腰间令牌朝众人眼前一晃,叫人帮忙在宫外不远雇来熟识可靠的马车与车夫,急急出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