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酒伤身,以后可要注意了。”
“知道啦,雷婆婆!”
秦惊羽实在无语,这家伙长得如此英武阳刚,性子却还是那般鸡婆!
雷牧歌手掌仍搁在她头顶上,轻柔抚摸她的头发,微微叹气:“明天我们就要走了,答应我,你一定要好好的,等我回来……我们再聚。”
秦惊羽翻个白眼,又不是生离死别,说那么凄切干嘛,难不成还要抱头痛哭一场?
“不用等你回来,我抽空去军营看你便是。”
雷牧歌喜道:“真的?”
秦惊羽哈哈笑道:“当然是假的,我骗你呢!”
此番去往西烈寻人,万不得已还要依仗他的帮助,再说皇太子奉命巡边也在常理之中,到时候出其不意现身,给他个惊喜!
雷牧歌扬眉,突然凑到她耳边低语:“这一回,你还要我守身如玉不?”
秦惊羽一口气险些噎住,抬眸望去,只见他目光殷殷,似喜似嗔,竟是满蕴深情眷恋。
忽然间,心中怅然,无言以答——
这种亏欠于人的感觉,实在不太好……
又是一日晴好。
城门大开,大队铁骑潮水般涌出,浩浩荡荡朝西北官道而行。
这是大夏最年轻最英勇的军队,在少年将军雷牧歌的率领下,开赴边疆,保家卫国。
所到之处,敲锣打鼓,张灯结彩,街道两旁挤满了送行的百姓。
队伍尚未行远,人群中忽然传出一声惊呼,有人高叫:“快看,是太子殿下!”
众人顺势望去,但见那皇城城楼之上,黄伞朱顶,下方屹立一名头戴金冠,腰缠玉带,身着紫色锦袍的华服少年,鬓黑如墨,目莹若星,俊美得一如画中之人。
少年身形轩秀,眼眺远方,面上浮起一丝惆怅,似是感觉到城墙下方的关注,不经意回眸,面色放柔,温和一笑。
卸去纨绔浮夸的假面,回归淡泊沉静的本色,那笑容,倾城倾国,冠绝天下。
一时间,众人如同着了魔一般,纷纷跪拜,口中高呼太子千岁,久久不愿起身。
城门外,雷牧歌一身铠甲,策马而立,也是看得呆住。
“咳咳,昨日酒也喝了,今日人也见了,时辰已到,该启程了!”李一舟轻咳两声提醒,自己也是极不情愿撤回惊艳的目光。
不过是换了身衣装,不再像以往那般敷粉施朱,明艳奢华,而是改为正统朴素的五色,怎么就跟换了个人似的,连气质也随之大变?
莫非自己之前真是看走了眼,这才是他的真面目?
难怪雷对他念念不忘,就连自己也……
雷牧歌侧头,瞥见他一脸异色,皱下眉头,蓦然发问:“一舟,我们是兄弟么?”
“废话,这个还需要问吗?你莫不是糊涂了?”李一舟嗤之以鼻。
“那好,有朝一日,但愿你能记得这句话。”
说罢,再往城墙上投去深深一瞥,没等李一舟反应过来,即是两腿一夹马腹,飞驰而去。
“喂,雷,等等我!”李一舟策马跟上,口中自言自语,“这家伙,打什么哑谜……”
铁骑铮铮而去,寒风吹来,将那马蹄车辙卷起的漫天黄沙,一起吹送到遥远的天际。
送别雷牧歌的军队,秦惊羽步下城楼,坐回来时的皇家马车。
回宫的道路被兴高采烈的京城百姓围了个水泄不通,就连羽林郎缇骑在前开道都是行进缓慢,无奈之下,只得绕道而行。
马车一路走街串巷,刚转过一个巷口,秦惊羽忽然出声:“暂不回宫,先去韩先生府邸。”
车夫依言掉头,马车晃悠悠走着,走了一阵,停在门前。
燕儿率先跳下车去,然后伸手来扶,秦惊羽刚一站定,就见府门打开,身着素衣的林靖匆匆出来行礼:“见过太子殿下!”
秦惊羽挥下手,随意道:“不必多礼,老师呢?”
林靖面露谦恭神色,垂首道:“这阵天冷,先生在房里烤火歇息,我这就叫去……”
“不用了,我自己进去就好。”
秦惊羽三步并作两步踏进门去,轻车熟路,也没费什么工夫就找到房间,敲门低唤:“老师——”
“进来吧!”
推门进去,只见韩易裹着一身厚实的棉袍,正坐在案前看书,身边煨着只烧得正旺的火炉,散发着丝丝热气。
“原来是太子殿下,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
听得这不咸不淡的话,秦惊羽脱下身上披风给燕儿,一步上前,在他对面跪坐,呵呵笑道:“老师还在生我的气么?”
“岂敢岂敢,我这糟老头,凭什么跟身份尊贵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过不去?!”
韩易哼了一声,不再理她,低头继续看书。
秦惊羽也不生气,默默坐着,过了一会林靖进来,奉上热气腾腾的茶水。
“殿下请喝茶。”
“谢谢。”
秦惊羽接过茶杯,毕恭毕敬双手奉到韩易面前,赔笑道:“老师,喝茶。”
唤了几声,韩易终于抬头,硬声道:“别以为一杯茶就能唬住我,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吧,你来做什么?”
“我来给老师赔礼道歉。”
“不敢当!”
“老师!”秦惊羽叹气,“你当真不原谅弟子么?”
一言既出,韩易再也忍不住,指着她骂道:“你还好意思说?!我当初是怎么劝你的,你这倔强小子,就是不听,我还以为你能坚持多久呢,哼哼,知道后悔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