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都见状怔住,李一舟碰下雷牧歌的胳膊:“要不要追?”
雷牧歌摇摇头,盯着地上的包裹,想着来人的举动,若有所思。
没有他的命令,士兵们都不敢动,倒是老秋吸了吸鼻子,拉着达纳过去察看,一会就喜笑颜开奔回来:“我就知道是好东西,雷将军,你的面子不小啊!”
那十来只大大的包裹,装的全是他们现时最需要的物资,吃的喝的什么都有,甚至还有药品,足足可以供众人维持大半个月。
黑衣人远远听得身后的欢呼声,却并不停留,直到带队行至一处坡地,这才停下来,对着坡地下方的帐篷行礼道:“主子。”
轻咳两声,一个虚弱的声音从帐篷里传出:“办妥了?”
黑衣人首领答道:“是,办妥了。”
帐篷里静默无声,一道清瘦的身影席地而坐,脸上带着银白面具,宽袍阔袖下,手掌慢慢抚着腿部,不知在想些什么。
许久,才听得他幽幽一叹,忽而伸手将面具摘下,在暗淡的光线中,缓缓抬起头来。
那一张脸孔,狭眸深沉,俊秀如故。
城门之中的情景,是秦惊羽在那海市蜃楼当中看不到的。
以至于她一眼掠过,当即努力叫出声来:“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银翼没有回答,引领她慢慢走入城门。
眼前是一个大大的广场,四周看起来也就是普普通通的宫殿,有甬道,有长廊,有宅院,有屋舍,全部都是砖木结构,还有一些青铜雕饰和木质摆设,甚至还有一座墓穴样的城堡状的房子,建筑风格简洁古朴,全无富丽奢华之感。
不知为何,秦惊羽一踏进门,望着那空荡荡的景致,那种怪异的熟悉感又浮上心头。
她想往古城深处走,但似乎是被什么东西挡住了一般,仅是在门口空地挪动几步,环顾了下周围景致,就花了将近一个时辰的时间,如若真要走到那些紧闭的屋舍里去一一查看,真不知要捱到什么时候,只得放弃。
“怎么回事?他们呢?”在这该死的地方,说话煞费力气,她只能用最简短的言语来表达,听着自己的声音,就像是拖长了声调在讲话,音色有点变,都不像是从她嘴里发出来的。
“来。”银翼的回答更是简短,他紧紧握住她的手,把她拉进了最近的一间屋舍。
整个过程十分艰辛,也很是费时,不过秦惊羽却发现一个问题,那就是只要不去想着要努力,要加速,而是配合与适应,动作虽慢,却并不那么吃力了。
关上门,她分明听得他长长吁了口气。
屋里很是简陋,除了张床,一只木头柜子,墙角摆着几只大大的陶罐,看得出,这间屋子的主人身份不高,顶多就是个守卫。
秦惊羽目光掠过,忽然定格在床上,那里,铺着张破旧的草席。
草席?!
就是土城里周卓然手里拿着的那一块,连纹路都是一样的!
难道这里跟土城有什么联系?还是两者原本就是一个地方?
她的心怦怦直跳,会不会自己就在那土城之下,被沙漠掩埋不见的地方?就像那些古代城堡被风沙掩埋,露出地面的只是极小一部分,真正重要的枢纽地带,却藏在地下?
但几乎同时,她又打消了这一念头。
真要身处地下的话,空气从哪里来?偌大的空间用什么来支撑?
而且心底那种微妙的熟悉感,是在看见土城之前就产生的,跟土城没有太多关系。
“坐。”拖长的声调打断她的思绪,那床榻太远,银翼拉她径直在门边慢慢坐下,眼底闪烁着淡淡的喜悦与担忧,对于情绪从不外露的他而言,这样的表情实在难得,显而易见,对于她的到来,他很开心。
“发生了什么?”秦惊羽又问。
银翼嘴唇动了动,脸上慢慢现出一副迷惑不解的神色来,沉默了一会,他缓缓开口,双手随之比划,道出他率众进入沙漠前后的遭遇来。
因为语速过慢的原因,他讲了很久,很有些语无伦次,显然所发生的事情不是他的智慧能够理解的,若非他个性坚韧,心智强健,在这里呆这样久,铁定会精神崩溃,会发疯。
秦惊羽尽量不打岔,但有好几个地方又不得不打断他的话,仔细询问,再加上她类似的经历,综合整理一番,花了想象不出的漫长的时间,才勉强了解了大致情形——
银翼一行人,是在半年前进入来到边境的。
在石山驻扎的当晚,他们就遇到了那个灰影来袭,那东西在银翼手下没讨到好,一路向西逃窜,当时众人都没太在意,不想此后,每逢夜晚那灰影都会出来骚扰,尤其是到了沙漠边缘,更是变本加厉,烦不胜烦。一行人终是年轻气盛,被骚扰得生厌,决定拉网围剿,一举铲除这怪物,银翼也没当回事,便任由他们弄去,当发现队伍越追越远,隐入一片漫漫风沙的时候,才终于察觉到不对。
等他领着剩余的人追上去,先前大队人马已经失去踪影,在搜寻过程中,每晚都有人失踪,到了后来,就只剩下他一人,与那不时出现的灰影搏击,他没有削金断玉的利刃,但凭一身不俗的武功,伤不了那东西,却足以自保。
斗到最后,只听得吱的一声长叫,无数灰影将他团团围住,他企图突围而出,却觉地下蓦然冒出物事来,那像是触手一样的东西,生拉活扯般拽住他的脚,一股巨力将他拉入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