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惊羽听得心头一紧,但也坚信银翼的本事,撒开腿往客店的方向飞驰。
回到客店,换了身衣服,简单收拾了下物事,想了想,并没退房,只是在枕下压了一笔银钱,这才慢腾腾下了楼,故作悠闲往外走。
住了几日人也熟了,来往掌柜小二皆是热情招呼:“公子这是要出门啊?”
秦惊羽轻笑回应:“是啊,打算四处走走。”
在客店门外买了些烧饼之类的点心,雇了辆马车,晃晃悠悠朝城门方向走,估计皇宫外打斗得厉害,守卫士兵也没怎么检查便放了行。
到了城外小山坡上,秦惊羽遣走马车,随意找了个小树林坐下,掏出干粮就着清水吃着,边吃边等银翼过来,谁知一等就是大半天,直到太阳落山,还是没见人影。
看来这回有些棘手。
倒也不太着急,她眼见天色将黑,于是按照暗夜门惯例,升起三堆篝火,呈品字型排列,在夜里既是指路标识,又可防御野兽。
又等了一会,听得林子里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脚步略显迟滞,转头一看,银翼背上背着一人,俊脸苍白,面颊上还有一丝血迹,显然经过了一场恶斗。
秦惊羽立时扑了过去,急道:“银翼你受伤没有?”
银翼摇了摇头,将背上之人小心放在地上,正是那名和尚:“我没受伤,倒是他,背后中了一箭,甩开飓风骑实在不易,所以来迟了。”
秦惊羽见那和尚昏迷不醒,脸上疤痕累累,丑陋可怖,细看却不是天生如此,乃是锋利刀剑所致,正值疑惑,银翼已经削去他背上后心处的箭杆,撒上所剩不多的金创药,至于那箭头,摸着却有倒钩,现时又在荒郊野外,缺医少药,无论如何都是不敢拔的!
喂那和尚喝了一口水,秦惊羽微叹一声,将衣物和干粮递给银翼:“这么一闹,但凡兰萨有点脑子,都会封锁城内城外的药铺,再挨家挨户搜查疑犯,飓风骑实力不弱,我们才两人,不好对付。”
银翼看那和尚一眼,淡淡道:“不及时医治,他活不过明晚。”
秦惊羽咬唇,她倒是知道还有一个地方的药品不会被封锁——
唉唉,才逃出来,又要钻进去,真是折腾啊!
不过,出了这么大的事,谁都想着是远走高飞,不会有人想到他们竟还会重返皇宫,这虽是一步险棋,难说不是一步好棋!
对于西烈皇宫,经过这几次的夜探,两人可谓是轻车熟路,只是这回背负一人,手脚不如之前那般利索,观察潜伏许久,才寻机跃入宫墙,小心避开巡逻侍卫,一路摸到宸宫。
此时已过子时,远远听得皇帝寝宫有细乐声传来,委婉旖旎,歌舞升平,看来那宴会还没结束。
秦惊羽凝神听了一会,放下心来,此时救人要紧,也顾不得去找那乐皇后当面对质,凭着记忆在偏殿找到一间僻静的小屋,摸黑将人带进去。
银翼跟在穆青身边有些时日,大致会些检查手段,给那和尚数了下心跳,又摸了脉象,见得她询问的目光,沉吟道:“他好像是以前受过重创,没有痊愈,现在又受箭伤,单有药物只怕不行……”
秦惊羽点头接道:“最好再绑一名太医来。”
两人商量一阵,决定秦惊羽留下守护,银翼出去找寻医药。刚要动身,一只手伸过来,拉住他的裤腿。
“不用找大夫了,帮我找丞相大人,这是信物……”却是那和尚醒转过来,费力从怀中摸出枚漆黑小巧的令牌,塞到他手里,边说边是抬头看他,忽然瞥见碎发下那一双纯正的碧眸,不由哑声低叫,“啊,你……陛下!”
秦惊羽心头一动,拉住银翼推到他面前:“你叫他什么?陛下?”
和尚盯着银翼,神智尚未完全清醒,喃喃道:“陛下,是你么?你没事,真是太好了,太好了……属下无能,没有保护好小皇子……小皇子丢了……丢了……”说着说着,气急攻心,忽然一口血箭喷出来。
银翼见状赶紧按住他的心口,一股内力输送进去,眼见他脸色好转,气息渐稳,秦惊羽乘机指着银翼又问:“你看清楚,他不是你的陛下,他比你那陛下年轻多了,但你是不是觉得他眼熟?”想起乐皇后那句话,续道,“除了那一圈髭须,其他地方,是不是都很像?比今日朝你射箭那人像多了,是不是?”
“像,真像……”和尚自言自语,不知想到什么,朝银翼蓦然伸手。
不等他有下一步动作,秦惊羽已经替他将银翼胸襟拉开,露出左胸那处疤痕来:“你是不是想看这里?这个……是你弄的?”
银翼瞪她一眼,她动作那么快干嘛,他自己没手吗,这女人,就知道对自己借机揩油……
和尚一瞬不眨瞪着银翼胸前的疤,眼眶一红,重重吸气,半晌才哽咽出声:“没错,是属下弄的,属下也没办法,兰萨那逆贼四处拦截,属下不这样做,小皇子性命堪忧啊!”
秦惊羽听得欢喜,终于坐实了银翼的皇子身份,眼见这和尚虽然激动,但还不至于立时就死,于是坐下来,听他讲述当年事情真相。
和尚歇息一阵,慢慢道出:“属下姓祁名金,是陛下的贴身侍卫,当年随陛下出行,不想竟在山谷遭伏击,巨石滚落,车马俱损,到处皆是火海,更有不明身份之人凶狠阻杀,陛下临终之时将小皇子托付给属下,让属下送回格鲁皇宫。”
秦惊羽问道:“偷袭之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