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萨气得低吼:“愣着做什么,还不快追!”
但之前银翼是因为祁金被俘才予以停留,此时见他无恙,立时发力狂奔,众人武功差一大截,哪里追赶得上?
等到兰萨返回宸宫,一干侍卫也尽数散去,场子里走了个干干净净,萧焰这才转身跃上树梢,对着满脸疑惑的秦惊羽笑道:“看傻了么?”
秦惊羽点点头,复又摇头:“你到底帮谁?”以他的身份立场,相帮的该是兰萨,而不该是自己,可偏偏他的做法就是出人意料,违背常理!
萧焰笑吟吟道:“我帮银翼啊。”看了看天色,柔声道,“兰萨去了宸宫,你也没地方可去,不如跟我回别院歇息,如何?”
跟他回别院,那不是自投罗网?笑话!
秦惊羽轻笑:“他去宸宫,难道我就去不得?你不是那么有本事吗,敢不敢跟我一道?”如她想得没错,银翼在宫内宫外转上一圈,甩掉追兵,最后还是会去宸宫,正好在那里碰面;再说,她却也想听听,这兰萨在乐皇后面前如何解释,如何收拾残局。
萧焰望着她,低低叹息:“有你相伴,便是刀山火海,龙潭虎穴,又将如何?”
秦惊羽一个趔趄,险险从树上一头栽了下去——
罪过啊罪过,邀个花痴同行,她真是闲着没事做,头脑发热!
宸宫此时十分热闹。
之前帝后争执,兰萨拂袖而去,乐皇后伏地大哭,闻声而来的太监宫女劝慰不住,惶惶不知所措,过得片刻,兰萨去而复返,脸色铁青闯进来,身后是一干飓风骑。
“都给朕滚出去!”
众人吓得面如土色,被总管带着退出寝室,远远守着。
而夜幕下,两条身影悄然摸进宸宫后殿,慢慢循声而去。
“人家夫妻闹别扭,床头吵床尾合,你去掺和什么?此时清风明月,不如我们找个地儿喝茶聊天……”
秦惊羽白他一眼,一步踩在他矮下来的肩上,像只灵巧的小鹿,迅速翻上墙头。
萧焰抬眸看着她的动作,眼底闪过些许赞叹,以及一丝落寞,他不在的时候,她到底跟那人到了何种程度……
心思只是一现,飞身跟上她的脚步,几个起落,两人隐在假山后,借着殿中摇曳的灯火,凝神细看。
但见乐皇后斜斜躺在榻上,花容失色,两眼红肿,兰萨立在她面前,勉强控制怒容,正低头解释:“朕信你,你也当相信朕,相信棠儿,别被有心之人利用……”
乐皇后打断他道:“那不是有心之人,那是我的儿子!”
兰萨好笑道:“又说胡话了,他是你儿子,那棠儿是谁?”
乐皇后低叫:“现在宫里这个不是!”
兰萨好言哄道:“好了,你在天台山独处久了,就爱胡思乱想,快睡吧,明早朕让太医来给你看看。”
乐皇后冷笑道:“你以为我疯病又犯了是不是,我告诉你,我清醒得很!”
兰萨顺着她的话道:“是,是,你很清醒,是朕糊涂了,都是朕在犯糊涂,惹怒了你,朕给你赔不是,行了吧?”
假山后,秦惊羽闻言低道:“这个兰萨倒是很会装,乐皇后看来不是他的对手。”
萧焰插嘴道:“也不完全是装,至少还是有几分真心在里面。”
秦惊羽不屑哼道:“真心?那又如何,就可以随意欺骗伤害吗?”
萧焰怔了一怔,面色不知怎的,有些泛白。
秦惊羽瞥他一眼,倒是没有多想,眼光继续投向殿内的人影,却见乐皇后直起身来,冷着脸质问道:“当年先帝遭袭遇害,你是怎么跟我说的?你亲口说棠儿与他父皇一起葬身火海,可二十年后又将他找回来了!你叫我怎么信你?”
兰萨叹道:“朕当时去晚一步,悔恨不已,听飓风骑说皇兄怀中抱着一团,已经辨不出面目身形,周围又没找到棠儿,于是断定棠儿也惨遭不幸……上天垂怜,谁能想到会在多年后再遇见他?”
乐皇后哼道:“单凭一个胎记,并不足以证明他的身世。”
兰萨摇头,并不以为然:“棠儿碧眸挺鼻,正是我西烈皇嗣的象征。”
乐皇后正色道:“那倒未必,我以前听先帝说过,有些人家与胡商通婚,家族中偶尔也有子弟长有碧眸,只是少见纯色而已。”
兰萨蹙眉:“你还是不肯相信?”
“不是我不信,而是——”乐皇后叹息一声,忽然道,“我问你,先帝的贴身侍卫祁金,真的是为保护先帝殉职了?”
兰萨脸色微变:“你问这个做什么?”
乐皇后盯着他的眼睛道:“你当初跟我说,祁金死了,你念及旧情予以厚葬,但时隔二十年,死人复活,这是怎么回事?”
兰萨眯起眼:“祁金复活?你听谁说的?”
“我亲眼看见他了,事到如今,你还想瞒着我?”
听到这里,秦惊羽倒是有些佩服这乐皇后,能说出这话来诈兰萨,也不算是个绣花脑袋,不过兰萨心机深沉,定有应对之策。
果然,兰萨闻言一惊,却并不慌张,长叹一声道:“既然你已经与他碰面,朕也就不再瞒你,你千万要小心此人,这祁金当初失踪得蹊跷,朕一直在派人查找他的下落,经过查探,发现他极有可能就是勾结外地突袭皇兄的内奸!”
“祁金是……内奸?”乐皇后柳眉倒竖,望着他道,“你为何不早告诉我?”
兰萨垂下眼眸叹道:“那段时日你身子不好,一病就是多年,朕……不想你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