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话把李一舟说得喜笑颜开,连连点头:“就是就是,这帮主眼光有点问题,相信那轩辕国主一定会精挑细选,明察秋毫,有那些个殿下将军什么的,便不会将我这一无是处的穷小子看在眼里!”
秦惊羽并不以为然,只道:“随你们怎么想,反正我觉得退亲有戏,至少是八成把握!”这帮主医术高明,出手大方,又与两国皇室交情匪浅,说不定轩辕敖也曾被他救治过性命,欠下他的人情,所以他言语中才会如此狂妄自大,想要一手操办这皇室义女的婚事。
有这样的人来横插一脚,何乐而不为?
“明日一早就要与那鬼面少主对质,你想好应对之策了么?”雷牧歌忽然转了话题问道。
秦惊羽收回心绪,朝李一舟道:“如果那帮主将程十三易了容,你能检查得出来不?”
李一舟点头道:“没问题,我以前有段时日专门研究过这个,再是高明的易容术,只要人在我面前,一眼就能看出,而且那消除易容术的药水也不难配制,只是几味寻常草药,立等可得。”
“那就好!”秦惊羽拍手笑道,“有劳雷将军,快施展你的丹青妙手,将程十三的原貌绘制纸上,细节我来补充,不是要证据吗,这就是证据!”
雷牧歌转念明白过来,揉了揉她的头发,哈哈大笑:“真有你的!”届时揭开鬼面,一人一像这么一比对,证据在堂,真相自现,那帮主总不能当众反悔刁难,拒不认账吧!
当下找来笔墨,白纸铺开,雷牧歌凭着那夜在明华宫远远一瞥的印象,略一凝神,慢慢勾画出一张白描人像,秦惊羽在旁指指点点,言明其相貌特征,几经修改,终于定版。
但见那画像上人,五官俊俏,面容愉悦,尤其一双漂亮的桃花眼眸光闪耀,斜视而笑,活脱脱便是那流连花丛风流倜傥的玉面狐狸程十三!
秦惊羽定定看了许久,手指往画像上一抚,终是长叹一声,默然不语走向窗前。
雷牧歌知她心意,跟上去安慰道:“你放心好了,穆老爷子医术超凡,定能治好他的失忆之症……”
秦惊羽指了指自己的头,苦笑道:“都大半年了,我这失忆症外公还束手无策呢。”
雷牧歌与李一舟交换个眼色,没有作声,秦惊羽立在窗前,忽见对面漆黑安静的厢房,不觉一怔,问道:“怎么,那萧焰还没回来?”
“他不会回来了。”李一舟抢着答道。
秦惊羽转身过来,疑惑道:“我被程十三带走之后,又出了什么事?”
雷牧歌迎上她的目光,轻描淡写道:“也没什么,他那帮侍卫追来帮中,他便跟他们一起走了,估计是回南越去了。”
秦惊羽也没生疑,抿唇道:“如此也好。”心头登时一松,压力顿消,或许自己真不习惯一路被人跟着,处处受制,毫无自由。
离天明也没剩多少时辰,三人简单洗漱下,秦惊羽在里屋入睡,雷牧歌与李一舟就在外间打了个盹,不多时就听得鸡鸣声起。
刚吃过早饭,就听得院门被人叩响,项老四的声音传了进来:“帮主有请太子殿下!”
秦惊羽答应一声,带着雷李两人步出门去,项老四在前引路,将三人又带进那间大厅,厅中仍是纱幔竹帘,帘后人影隐现,那鬼面少主却是独自一人坐在帘边。
项老四奉上茶水之后即是悄然退下,三人各自入座,只听得那帮主呵呵笑道:“影儿,还不快给太子殿下赔礼道歉!”
那鬼面少主闻言站起,双手抱拳,冷淡道:“魅影有眼不识泰山,先前有所得罪,还请殿下不要见怪。”
“少帮主言重了,我们乃是不打不相识。”秦惊羽听出他话中的敷衍与不屑,若无其事还礼,相识两字尤其加重了语气。
待两人说罢坐下,那帮主又道:“殿下过来之前,我已将殿下的揣测跟影儿说了,影儿却是不信,也想借此机会向殿下当面澄清。”
秦惊羽点头道:“秦某并非无礼纠缠之人,只寻人心切,多有打搅,还请二位体恤见谅,倘若少帮主不是我要找之人,我等二话不说,自当爽快离去,今后也绝不再来惊扰。”
那帮主道:“那好,请问殿下所说的证据可有带来?”
秦惊羽从袖中取出画卷,含笑应道:“带来了,两位帮主请看。”
魅影并不看她手中画像,眼望竹帘道:“义父,这就开始吗?”
那帮主在帘后嗯了一声,言道:“好,影儿,你把面具取下来,诸位请看仔细了——”
话音未落,魅影已是扯断面具系绳,手指捏住面具一角,缓慢摘下,与此同时,雷牧歌接过画卷,起身展开。
厅内众人的目光投在一点,除了那魅影自己,所有人或高或低,均是惊呼一声!
这,是那俊俏风流的程十三么?
秦惊羽呆呆望着那张再无鬼面遮盖的脸容,眉眼歪斜,皮翻肉绽,几道横七竖八的伤痕将五官原貌毁了个干干净净,再加上无数细小的疤痕分布其上,整张脸上坑坑洼洼,丑陋到极致,还不如之前那张狰狞的鬼面来得顺眼!
惊骇之下,立时朝李一舟望过去,只见后者轻轻摇头,意思是这残颜乃是真实容貌,而非易容所致。
“怎么会……这样……”一边是画像上的玉面俊容,一边是现实中的丑陋残颜,秦惊羽凝神半晌,不由声音哽咽,潸然泪下。
难怪这帮主说到当面对质时胸有成竹,原来程十三的脸已经毁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