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秦惊羽掀开车帘,却见他站在路中央,仰头盯着天空出神,那里,一抹银白色的焰火划过半空,光芒一闪,瞬间无痕。
“这是什么?”秦惊羽奇道。
雷牧歌也不作声,面容肃然,策马朝焰火发动之地飞驰而去,倒是萧焰立在车下,若有所思:“看起来应是大夏军中的紧急联络之法。”
秦惊羽看看一干侍卫的神情,知他所言不假,不由得心头一沉,难道……出事了?
没过一会,又听得马蹄得得,雷牧歌飞奔回来,马背上还负着一人,一动不动,灰白色的长衫上血迹斑斑,秦惊羽目力超常,瞪大了眼,啊的一声叫出来:“一舟……”
“李副将!”待得雷牧歌驰近,众人都惊呼着涌上前去。
秦惊羽慢慢滑下车来,心怦怦直跳,忽觉不敢举步,萧焰在旁哼道:“他还能放出焰火求救,哪那么容易就死了!”
雷牧歌跳下马,将李一舟抱了过来,平放在地,剥开他的上衣,但见那肩头不知被什么锐器所伤,血肉模糊。
有人掏出金疮药出来,撒在创面,李一舟痛呼一声,原本紧握的左手松开,一小撮细长的白毛掉落下来,面色苍白,嘴里喃喃作声。
“不……不是……萧焰……”
在雷牧歌指挥下,众人将李一舟抬上马车,秦惊羽把先前坐着的位置让出来给他,自己挪去边上,看着手里一撮细长的白毛发呆。
当初在驿站的房间里也寻到类似的白毛,现在李一舟人昏迷不醒,手里又是紧攥这个,两者之间必有联系。
时值初秋,天气还不太冷,东阳又是近海炎热之地,没人会穿着裘皮之物招摇过市,那么这毛发当从何而来?
想起神剑的示警声,不由心头一动,难不成这掳人的疑凶,不是人,是……兽?
可是记得老师韩易说过,这东阳乃是繁荣富庶之地,境内安宁太平,并无异兽出没。
带着这样的疑惑,思来想去不得其解,而此时马蹄声声,车轮滚滚,车队小心行路,已经绕过新叶城,前方出现一处路口,左右分岔,各不相干。
秦惊羽感觉到马车速度慢下来,掀开车帘,正好行在前方的侍卫向雷牧歌请示方向,说是左边的道路通向沁城,右边的道路却是去往鱼凫。
鱼凫?秦惊羽略一沉吟,迎上雷牧歌回首询问的眼神,心里已有主意,点头道:“右行。”先将宝藏从水路运回大夏,卸去这烫手山芋,再做打算。
“右行!”雷牧歌提高声音,前方队伍得令,将车马带向右方道路。
行在马车后方的黑衣侍卫默然跟上,那黑衣首领微皱眉头,朝他旁边之人低声抱怨:“主子出力不少,还冒险潜入王宫盗取玉钥,到头来宝藏都是他国之物……”
萧焰已换了身衣装,由素白变为碧色,此时策马缓行,闲散一笑:“我的便是她的,她的便是我的,不分彼此。”
黑衣首领不满又道:“还有啊,明明是我们带来的车马,倒成了姓雷的来指挥,真是厚颜无耻!”
“有人指挥好啊,我们也乐得清闲,什么都不用想,只管跟着便是。”眼见自己与马车距离拉大,他双腿一夹马腹,追了上去,寸步不离。
“主子,小心伤口!”黑衣首领着急叫了声,赶紧跟上。
“我说你啊,也别那么鸡婆……学谁不好……偏生去学那个雷牧歌……”一句话被风吹得断断续续,飘散而来。
“我……鸡婆?”黑衣首领望着前方扬起的尘土发呆,他有吗?
但见那马车前后,雷牧歌一身湖蓝,俊朗阳刚,干练自信,而萧焰一袭碧衣,温润如玉,清雅出尘,两人便如这青松杨柳,各擅胜场,难辨高下,不过在他眼中,自然还是自家主子容貌气质更胜一筹——
实在想不通,这谪仙一般的主子,为何在那车中之人面前总是讨不到半分好?!
车队行了半日,到了一处青翠山谷,雷牧歌怕她车马劳顿,身体吃不消,于是下令就地停驻歇息。
两队侍卫各自出列,牵了马儿去往附近溪流饮水,秦惊羽在车上坐得太久,只觉周身酸痛,刚跳下车想活动下筋骨,就见两只水囊一左一右同时递到面前。
“喝口水吧。”不止动作一致,就连说的话都是半点不差。
美男献殷勤,那是好事,只是一人刚刚好,两个人就有些吃不消了。
秦惊羽笑了笑,向萧焰伸手过去,接过他的水囊,打开塞子,下一个动作,却是回去车上,给李一舟小心喂水,喂过之后抛还给他,再接过雷牧歌的水囊,连灌好几口。
对这明显厚此薄彼的做法,萧焰似已见惯不怪,掏出一方布帕将囊口拭擦干净,雷牧歌斜睨他一眼,拿起水囊也喝了几口,唇边抑制不住自得的笑意。
“雷,殿下……”车上传出细微的低吟声。
秦惊羽愣了下,赶紧打开车门爬上去,连声唤道:“一舟,一舟,你醒醒?”
李一舟喉咙动了动,眼皮跳了几跳,继而缓缓睁开,眼神茫然:“这是哪里?”
“这是去鱼凫的路上,新叶……已经办妥了。”秦惊羽简单答道。
雷牧歌也一步跨上车来,拉开他的外衫看了看道:“血已经止住了。”
“雷,扶我坐起来,我以前留给你们的那一堆药瓶,帮我找找,有个系绿绳的,是治外伤的药;系红绳的,是内服的药……”李一舟被雷牧歌扶坐起来,抬眼就见那车门外的人影,不由诧道,“这人怎么阴魂不散,又追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