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焰这话说得很是随意,听在秦惊羽耳中却有另外一层意思,她不答应他明里跟着,那他暗中相随也是极有可能,这从东阳到北凉,都是在别国境内,她想要阻止也是有心无力。
与其如此,倒不如暂时答应下来,先拿到解药,途中再想法甩了他,毕竟他还带着个体弱多病的奶娃儿,那北凉乃是冰封雪飘不毛之地,不管他有何居心,总不能拿他亲生孩子的安危去冒险吧!
主意已定,秦惊羽转过身来,手掌摊开:“好吧,解药拿来。”
萧焰含笑从袖中摸出个瓷瓶递给她,看她小心收起,忽道:“那些衣物,穿着还合身吗?”
“呃,还好。”秦惊羽含糊应了一声,那包衣物她压根没看,刚一丢出窗户就被楼下的行人分捡了去,合身与否,她哪里知道!
对于萧焰又要一路同行的事,雷牧歌与李一舟表面没说什么,心里肯定是老大不爽的,两人都是沉着脸收拾行李,一声不吭。
秦惊羽看在眼里,也是没有办法,此去北凉至少需要十天左右,再到巴彦大雪山还要个三五日,也就是说,救人的时间满打满算也就二十来天,人生地不熟的,又是古怪神秘之地,谁知道会有些什么情况发生。虽然已经派人赶往沁城王宫报讯,包括老师的那封信都是一同送去,但这时间紧迫,她是等不到东阳方面的人手增援了,现在除了加足马力一门心思往北凉赶,她再顾不上其他!
人马还如之前,分成前后两队,大夏军士簇拥着秦惊羽的马车行进在前,萧焰带着南越侍卫尾随在后,那个小小的孩儿也随队同行,被黑衣首领抱着,时睡时醒,一路颠簸。
车队从鱼凫出发北行,途经几座边陲小城,在重金雇请了一名北凉男子做向导之后,队伍穿过北凉边境,朝着赤天大陆的最高峰,巴彦大雪山慢慢行进。
这一晃就是十来天过去,自从进入北凉,天气逐渐阴郁,脚下的土地也是日益荒芜,开始还有些小镇可以歇脚,随着离白雪皑皑的高山越来越近,村落也越来越稀少。
一眼望过去,远处绵亘无际的高山,就是巴彦大雪山。
这巴彦大雪山只是一个统称,山中有上百座山峰,成千座山谷,据那向导窦岩说,这些山峰大多数是从来也没有人到过的,有的甚至连个名称都没有,而那些有名字的山峰,名称也颇为拗口,多是当地的土语重叠而成,实在不好记,秦惊羽勉强记下了几个,便是再无兴趣。
越靠近雪山,气候也越加寒冷,这里面以她武功最弱,身体也是最差,雷牧歌已经将自己的裘皮披风给了她,却还是有些抵挡不住寒风凛冽,坐在已经加厚了车帘的马车中瑟瑟发抖。
当夜,行至一片荒野,两队人马都搭起营帐过夜,离高山已经极近了,估计只有一天的路程。
营帐前升起了火,众人喝着热水,烤着干粮,显得很是兴奋,唯有那向导窦岩坐在火堆前,不时望望头顶黑沉暗淡的天色,再看看不远处的高山,绷着一张脸,沉默得吓人。
“在看什么?”雷牧歌随口问着,一掌拍在他肩上。
窦岩惊了下,险些跳起来,一见是他,唤了声雷公子,嚅嗫道:“今晚有些不对劲……”
雷牧歌听得皱眉:“哪里不对劲?”
窦岩摇摇头道:“我也说不上来,就是有种不安稳的感觉……唉,要不是为这银子,我真不该来!”
雷牧歌只道是他嫌酬金太少,笑着安慰道:“放心吧,等把我们送到目的地,我这酬金再给你多加一半!”
窦岩勉强笑了下,还是愁眉不展,也不去营帐睡觉,一个人去到营地边上,时而伏地倾听,时而坐起呆愣,不知在做些什么。
守着大队人马,雷牧歌也无暇顾他,走去马车旁边掀帘一看,只见秦惊羽倦极困乏,已经抱着神剑和衣而眠,睡得正香,车旁一左一右驻扎着两座营帐,形成严密的屏障,周围还有大夏兵士轮流巡逻,李一舟肩伤初愈,正亲自督促检查。
而对面,也是搭起两座营帐,帐内帐外人影闪动,时不时还响起婴孩的啼哭声。
秦惊羽正值酣睡,无奈听力超常,又是寂静野地,那婴孩的哭声一旦入耳,便是惊醒过来,之后虽然声音逐渐平息,却再没法睡熟,闭着眼睛,昏昏沉沉,也不知又过了多久,忽然听得一种极为奇怪的声音,令得她一翻身坐了起来!
那种声音,朦朦胧胧中听来,由低到高,好像是有成千上万头野兽张开大嘴,一起在吼叫,实在骇人之极!
若是她没听错,那可怕的声音,正是从雪山之上传来!
只听得窦岩的声音在帐外嘶声狂喊:“是雪山之神……雪山之神发怒了!”
秦惊羽伸手扶住车窗,哗的拉开布帘,但见那一堆堆篝火正剧烈跳跃,摇摆得厉害,再听那声音,俨然就是风声,狂风大作的声音!
两边的营帐都在左右摇晃,入耳皆是啪啪的声响,一时间马嘶人叫,乱作一团,帐中之人纷纷奔出,有两条身影奔在最前方,正朝着她所在之处冲将过来。
“殿下,你没事吧?”雷牧歌头一个冲到车前。
“我没事,你们也不要惊慌,这只是变天而已!”秦惊羽冲他叫道,琅琊神剑没有半点异状,说明这只是大自然的力量,跟妖魔鬼怪无关!
雷牧歌应了一声,吩咐她在车内坐好,又唤了李一舟过去营帐那边盯着,以防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