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对朕不用敬语,直呼你我的人,除了朕的父母家人,便都是朕的生死之交,这其中,应该不包括皇子妃你吧?”秦惊羽冷笑一声,眼见门口正好有一张石凳,便踱过去坐下,好整以暇看她折腾。
叶容容身着一袭淡绿衣裙,身子挺得笔直,就像是寒风中一株瑟瑟而立的小树,虽然柔弱,却没有半分屈服强权的意味。
不愧是出身将门的女子,这份姿态,这般气度,倒也不差。
“就算你是一国之君,也没有权利拆散别人家庭,害我失去夫婿,还令我孩儿失去父亲。你高高在上,权势滔天,想要什么样的人没有,却怎么偏偏看上他……”
“你说对了,朕就那么变态。”秦惊羽淡淡出声打断她,不知是怒是怨,只觉一股气梗在胸口,几欲爆发。
这样的质问,这样的无礼,放在以前,那是想都不敢想的事!
凭什么!
“你……”叶容容银牙咬紧,泪光颤动着,不知想到什么,突然压低了声音,问道,“我听说,你对过去的事情……有些不记得了?”
秦惊羽被她问得不明所以,方才还那么气势汹汹,据理力争,现在却改走怀柔路线了,用失忆这个共同话题来套近乎?
“叶霁风告诉你的?”但也不可能,在西烈的时候,她跟他也就只见了一面,几乎都没有交谈过,他应该也不知道这些。
叶容容得到了答案,凄然一笑:“你别管是谁说的,不过,你忘了也好,别像我一样,就那么一撞,忘了大半却又不够干净彻底,一想到他为那个人所做的一切,心里就难过得要命……”
秦惊羽蹙了蹙眉,咳了声道:“别绕圈子了,你到底想说什么?”
不说萧焰,就说他那爹娘,实在是没甚眼光,都说娶妻娶贤,他们给找的这儿媳妇,她愣是没看出半分贤惠来,背后说人是非倒是一把好手。
叶容容脸露苦涩,带着丝怜悯的神色说道:“你当焰哥哥是真的喜欢男子吗,其实不是的,他不过是把你当个替身罢了,你不知道,从前焰哥哥爱过一名女子,用情至深,无怨无悔,可惜那女子不讨他家人喜欢,最后两人还是分开了。当初焰哥哥为了她,连命都不要了,落下一身伤病……就因为这个,他才对我时冷时热,连同辰儿都不待见,他一直郁郁寡欢,这些年来在外寻了许多女子相伴,又随手丢弃,我怜他心苦,从不干预……而你,不过是仗着跟那女子长得有几分相似,这才得了他的欢心。”
秦惊羽哦了一声,手指抚上面颊,不由得哂笑:“原来竟有这事……那女子既与朕长相相似,想必也是个倾城绝色了,难怪啊,他会将皇子妃冷落在家,独守空闺了。”
好一招转移矛头的反间计!
弯弯绕绕,说来说去,还不是企图在他们之间搬弄是非,自己若是一个不察,铁定遂其心意,与萧焰吵个天翻地覆不欢而散一怒而去,那对方正好是坐收渔翁之利!
单凭这一面之词,她以为,自己就会深信不疑么?
瞥见那叶容容站在那里面色凄清手指绞紧的模样,又觉得好笑,好歹也是正室啊,却怎么别扭得反倒像个小三的窘态!
撇撇嘴,秦惊羽毫不在意笑道:“多谢你提醒,不过你也说了,那都是从前的事了,老是揪着不放也没意思,得饶人处且饶人,你说是不是?”
叶容容讶然抬眸:“你竟不计较他的欺瞒?”
“他敢,朕打断他的腿!”秦惊羽一句怒骂过后,随即弯眼而笑,“不过,朕过去也有过喜欢的人,算是扯平了,不吃亏。”
那个燕主,算是她的初恋吧,得抽个空闲好生跟萧焰编排编排,酸死他丫的!
“可是……”叶容容咬着唇,似乎不相信她会这样大度。
“没有什么可是,你有这闲工夫跟朕嚼舌头,倒不如花点心思在你那焰哥哥身上,你不是特地赶来照顾他,借此修复你们关系的吗?怎么,是他不想见你,还是有人拦着进不去?需要朕帮你说说情,通融下么?”秦惊羽扯扯唇角,开始还觉得对方有些风度,几个回合下来就如此沉不住气,实力也忒逊了些!
跟这样的人说话着实烦闷无聊,这该死的狼小子,怎么还不来?
那边房间里都有些动静了,再耗下去,萧焰怕是该醒了。
心里刚一念叨,就听得远处熟悉的脚步声传来,终于来了!
她暗自一喜,含笑等待,就这么一分神,那边人还没过来,这里却是扑通一声,那一直梗着脖子打死不跪的人,毫无预警地,直直拜了下去!
“陛下,你就可怜我远道而来,辰儿又还那么小,你再是打我骂我都行,别占着焰哥哥,把他还给我,好不好?”叶容容扯着她的衣摆,哭得悲悲切切,涕泪俱下。
“呃……你是学变脸的吧?”秦惊羽听傻了眼,方才理直气壮,叫跪不跪,这会儿却忽然来这么一出,难不成也是听见了来人的脚步声,所以这前后态度才截然不同?
可来人是银翼啊,她以为是谁!
话音刚落,黑影忽闪,转眼一身帝王冕服的银翼已经站在她身边,而不经意侧目,却见隔壁门口立着两人,正是朝她怒目而视的叶霁风,手臂上还扶着那面无表情的病号——萧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