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甜立在落地窗前,外面的光线映在她的身上,将她的身影衬托的那么落寞,“柯盛,你觉得我还会是曾经那个天真的顾甜吗,一束花就能被收买的顾甜早就死了,如果可以重来,我宁愿从来没有遇见过你。这辈子,我再也不想见到你,你死了这条心吧。”
等她挂断电话,言念才走到她的身边,从地上捡起被顾甜摔烂的玫瑰花里那张还夹在中间的卡片,替顾甜放在桌上,“甜甜,你有没有想过,柯盛失去过两个孩子,他比你更痛,因为太痛,所以蒙昏了头脑,当时才会误会你,他写了什么,你就不想看看吗?”
顾甜的眼睛只是盯在那卡片上,却没有去拿的打算,眼泪不争气的砸下来,不管柯盛有多痛,可她这几年来的痛,却是实实在在的印在心里,每个呼吸都带着沉重的痛。
一块镜子裂开了,不管再怎么补,都还会有曾经的裂痕在,感情的事,也是一样的道理。
顾甜与柯盛之间的裂痕,就是孩子,有这道裂痕在,他们之间永远回不到最初的时候,顾甜的心里明白这个道理,不能好好在一起,那就不要在一起,所以她选择彻底与柯盛断绝关系,而柯盛的心里更加清楚明白这个道理,这个坎他要是和顾甜走不过去,就永远的结束了。
“甜甜,不要将自己逼的太急。”言念轻轻地叹息一声,按住顾甜的肩膀,“顾爸是希望你重新站起来,可并不想看到你现在这副摸样,将自己逼上绝路,将自己伪装起来,顾爸想要的,只是曾经那个依旧天真烂漫的女儿。”
顾甜的眼泪掉的更凶,拳头一下又一下的捶着自己的胸口,“馒头,我这里痛,这里痛啊,每个深夜里这里都像是被东西给撕咬般,我宁愿就那么一觉不醒,也不愿天天这么痛苦着。”
每次一提及这事,她的回答却总是这个。
痛至深,才会如此。
言念没再多说,只是静静地陪着顾甜,下午,陪着顾甜一起用完餐后,就直接去忙了明天发布会上的事宜,一直到天黑,就直接回了家。
难得的,林暮年和林业都不在家里,佣人每个月都有固定的一天休假时间,所有佣人都回去了,只留了陆姨照看闵诗萍和言璟煜。
言念回去时,言璟煜和闵诗萍正在用饭,陆姨给言念盛了饭放在桌上,言念刚坐下,闵诗萍酸不拉几的语气就开口了,“这有些人呐,吃别人的,用别人的,花别人的,还不知道什么是羞耻心,这样厚脸皮的人,也不知道是什么父母教出来的。”
闵诗萍知道言念最不能容忍的,就是别人说她的母亲,可就是知道了,难得能抓住她的一处痛脚,怎么能不好好的利用一下呢。
可惜,她还是不够了解她的性格。
言念只是低着头,默默地吃着自己的饭,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道理,她还是懂得的,孩子又在这个屋檐下,被他们攥在手里,她自然就比平时更能忍了,而这样的话落在心里,不痛不痒的,其实算不得什么本质上侮辱的话。
闵诗萍就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出不了心中的气,反而愈发积累了新的郁结,对言念不闻不问的态度,相当的不满意。
她愤怒至极,将筷子搁下,沉下脸发作,“我在跟你说话,你这一副不情不愿的,是个什么态度!要知道羞愧的人,这会儿应该是直接离开我家,而不是像个聋子似的,还坐在这里像个没事人一样的吃饭!”
她真是厌恶极了言念,不然有几个人在骂人的时候,会这么的狠狠下对方脸呢。
言念才从碗中抬头,恍然地说:“抱歉,您没指名道姓的,我不知道您这是在跟我说话。”
她解释,语气客气又礼貌。
闵诗萍听着,却是又腾起一肚子的火,愈发生气的质问,“怎么,你还想怪我!”
当一个人讨厌另外一个人时,不管另一个人做什么事情,都永远是入不了那个人的眼里的。
言念向来是个很现实的人,这个事实她也早就认清了。
当下,她搁下碗筷,唇边轻轻笑起,“您想我离开,可以,什么时候不阻拦我带着孩子离开,我会很高兴很开心的一刻不停留的离开您的家,这个前提是我要跟着我的孩子一起生活。”
与林家斗不了权势,可如果就这么维持现状,在时间上,她是胜过他们的。
情绪坏时,她甚至想过这个。
可这,真的不失为一个方法啊。
只要她的脸皮够厚就行,可她现在的情况,还有脸有皮吗?
她正做着的事,不正是打自己的脸。
闵诗萍气坏了,完全没想到言念还敢顶嘴,还回嘴的这么不客气,当下被气的一噎,差点一口气不顺就要晕过去。
一旁的陆姨,及时的递过来一杯水给她,并替她顺着气。
彼此吃饭的心情都没掉,看言璟煜已经吃完,言念便带着孩子上楼去。
她的伤渐渐好了之后,闵诗萍为了打压她,特意吩咐家里的佣人,孩子的事,全权由她这位亲妈处理。
所以现在,言念除去平时的上班时间,一回家还得照顾着言璟煜,还好孩子也懂事,知道她忙工作回来累,几乎什么事都是自己做。
自从上次被林暮年送去军训一个月后,虽然黑不溜秋的没以前那么可爱,可却是更加阳刚更加独立了起来。
在家里,都不需要言念怎么照看,言璟煜都能将自己的事情做的好好的。
为此,闵诗萍也生气过好几天,笃定了最初言璟煜的撒泼耍赖哭闹,完全是言念唆使出来的事,目的是进入林家。
如此,她才愈发的厌恶起言念。
“妈咪,你不要难过,如果你在这里不开心,我们就搬到别的地方去住吧。”安静的房间里,言念陪着言璟煜等他入睡,却听到躺在床上的孩子,冷不丁的这么一句话。
言念的心里,没多大的难过,可乍一听到孩子的话,眼眶没来由的就热了起来,差点眼泪就要掉下来。
她深吸着鼻子,轻轻摸着言璟煜的脑袋瓜,“璟煜,可如果我们搬走了,你可能以后都见不到你爸比了,就算这样,你也愿意吗?”
她的声音里有迷茫,有试探。
要考虑的因素太多了,所以这才是她迟迟不愿行动的原因,问完这句话,她甚至很听到自己的心跳,因为紧张而慌乱的跳个不停。
“我们不能叫爸比一起走吗?”言璟煜问,见言念不回答,身子往她的怀里拱了拱,抱住她的脖子,声音里满是伤心的说:“虽然我很喜欢爸比,可我最舍不得的人,还是妈咪,如果不能带着爸比一起走,我也可以只跟妈咪一起走的,这样我长大以后,才能保护妈咪呀。”
“妈咪很高兴,璟煜愿意跟着妈咪一起走。”言念隐忍在眼眶里的眼泪,瞬间就崩掉了下来。
言璟煜反抱着言念,小小的手掌轻轻拍在她的背上,像是急着要证明自己刚才说过的话,只一会儿,就就着这个姿势,睡着了。
孩子到底还是孩子,说睡就睡。
林暮年今晚没回来,言念就躺在言璟煜的房间里,陪着孩子一起睡下去。
半夜间,迷迷糊糊的,感觉身边有温热的气体袭来,言念挣了挣被压迫的身子,继续沉睡下去,那股压迫的力量又一次袭来,只一会儿的功夫,便转为了温暖,贴在她的后背,没有再继续不安分下去。
言念其实睡的不是很沉,房间门被打开的时候,她就醒了,闻到林暮年身上熟悉的味道,可她就是不愿意醒来,知道是他,便也就安稳的继续睡下去。
早上,是被林暮年捏着鼻子,差点断气醒来的。
时间还很早,她惯性的拿着手机瞧时间,才六点整。
“你昨晚那么晚回来,怎么又这么早就醒了。”言念嫌弃的推开他,“你不要吵我,让我再睡一会儿。”
她不让他捏鼻子,林暮年就去捏她的脸,脸蛋儿还是一如既往的好,软软的捏起来手感很好,林暮年都有点上瘾的感觉,一捏再捏,带着点小惩罚,“知道我回来了,怎么还不理我。”
一不小心,露陷了。
言念嘻嘻地笑,故意带着骄横的语气,说:“谁叫你那么晚回来,我都睡下了,没怪你吵到我已经很给你面子了,你还好意思在这里说我,有多远给我滚多远,不然我可就真生气了!”
林暮年侧身,一手悠闲地撑着脑袋,“好呀,你气吧,我也好久没有见过你生气的样子呢,还蛮怀念的,你都不知道你生气起来两边腮红被气的鼓鼓的,样子比我们儿子还可爱。”
“……”这样的男人,她真的该要么?
这难道不是传说中的,属于有受虐倾向的病人么?
这人确定不是在她这里讨打?
一大早上起来,言念的眉梢就因为林暮年的话,不停地跳跃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