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晓迟瞬间参透了他眼神的深层含义,惊慌道:“接下来……我想回家了!”
“这么早回家干什么?”显然,厉连城没有轻易放她走的意思,巧的是正好有电话打进来,他看了夏晓迟一眼,道:“你等等!”
然后他接起电话道:“喂,妈,什么事?”
“大城啊,家里有事,你赶紧回来一趟吧!”那边没有多说就挂断了电话。
收线后,厉连城做出一副无奈的表情道:“好吧!我送你回去!今晚就放你一马,明天我会让小毕去接你!”
厉连城把夏晓迟送回了家,约好了明天周末见面的事,然后掉头赶回家里。
半个多小时后,厉连城回到了瑞景名城的厉宅,拖着沉重的脚步,回到了气氛沉闷的家里。
“大城你可回来了!”
母亲林蓉迎接了他,林蓉年近花甲,慈眉善目,眼角窝有一颗泪痣,烫着卷发,看起来就是一个有富贵人家的发福老太太。
“妈,家里发生了什么事?”厉连城问。
“呵……没什么大事,就是妈烧了你最爱吃的菜,叫你回来吃饭!你平时那么忙,整月整月不回家……”林蓉挽着厉连城胳膊,把他带进了餐厅。
听着母亲的唠叨,厉连城脱下外套坐在了椅子上,如果不是看在母亲的面上,厉连城真的不愿意在家里多呆一分钟。
桌上摆着十几道菜,一看就是宴请客人的情况,厉连城转头问:“妈,家里来客人了?”
“也不是外人,是你舅舅来了!”
话音落,从小花厅里走来两人,一个是厉连城的父亲厉战海,一个就是与他母亲同姓的舅舅林凤山。
“大城!”林凤山率先开口。
林凤山与厉战海年纪差不多,他嘴上留着一撮又黑又密的胡须,梳着后背头,前额宽阔发亮,戴着一副金丝边的眼镜,身材保养的极好,穿着立领中山装,显得威武气派。
“舅舅!”厉连城站起来招呼了一下,没有招呼厉战海,和他只对了一眼。
“他舅快上座!”厉战海笑呵呵请林凤山入席,自己也随之坐了下来,是他让妻子林蓉把厉连城叫回来,为的就是和林凤山一起商量一下他和林嘉然的婚事。
“大城,今天叫你回来,就是想和你商量一下你和然然的事!”饭桌上,厉战海说明意图。他六十出头,面容清瘦,色如古铜,深褐色的眼睛炯然有神,额头刻有道道皱纹,鬓角斑白,留着灰白的山羊胡,平日里他不苟言笑,地地道道是一位严苛的大家长……
他六十出头,面容清瘦,色如古铜,深褐色的眼睛炯然有神,额头刻有道道皱纹,鬓角斑白,留着灰白的山羊胡,平日里他不苟言笑,地地道道是一位严苛的大家长。
一听这话,厉连城感觉头皮发麻,他没接话,又听厉战海道:“快过年了,我和你舅商量着,把你和然然的亲事定下来,等春天挑个黄道吉日再把婚事也办了,你们两个都老大不小的,事情不能再拖了!”
这就是让厉连城头痛的地方,为什么商量事情非把林凤山请到场,当着他的面,怎么商量事情?
“是呀!是该把事情落实一下了!等到你和然然结过婚,我这个董事长也该退休让贤了!”林凤山笑盈盈道。
“大城,你要是没意见,那事情就这么定了!”厉战海深怕煮熟的鸭子飞了。
“爸,舅舅,我……我不能和然然结婚!”这不是厉连城第一次反驳自己的父亲,但是却是第一次当着林凤山的面拒绝了林家的亲事。
“说什么话!”厉战海瞪圆了眼睛,他看了一眼林蓉,觉得儿子现在的脾气变了,都是妻子惯坏的。
林蓉回瞪了厉战海一眼,看向厉连城道:“儿子,你到底怎么想的?”
“其实,我一直把然然当做亲妹妹看待,再说她确实是我的表妹,我怎么能和自己的表妹结婚?”厉连城解释道,他没敢看林凤山的脸,不用看猜也猜得到,现在他的脸色一定很难看。
“嗐!虽然然然是你表妹,但是她和你关系一点血缘关系都没有,不碍事的,再说然然多好的姑娘,你到紫阳市满大街找,都未必能找到比她更好的!”
“即使这样,我还是不能和然然结婚……”厉连城说完话之后,沉默了下来。
“为什么?我女儿哪点配不上你?”林凤山忍不住质问道。
“他舅别急,我跟他说!”厉战海安抚林凤山后,对厉连城道:“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懂事?我和你舅年轻时候一起开公司,吃了多少苦头,现在日子好起来了,就指望你们把公司传下去,你怎么就不懂我们做长辈的苦心呢?”
对于厉战海他们这种“捆绑式”婚姻观念,厉连城极不赞同,他认为这和旧社会包办婚姻性质没什么区别。
面对父亲从解放前说到解放后的长篇大论,厉连城一直不说话,用沉默抵制父亲的“炮轰”,直到林凤山坐不下去,拍案而起道:“行了!我先回了!”
“哎哎,他舅,饭还没吃完呢!”厉战海赶忙挽留道。
“不吃也罢!不信我林凤山出了厉家的大门会被饿死!”这话是说给厉连城听的,林凤山自觉高高在上,他的女儿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厉连城不想娶,他还不想嫁呢!
林凤山觉得厉连城城府太深,不易掌控,适合做他公司的管理者,但未必是好女婿的人选。
说白了,他看不上厉连城,要不是女儿林嘉然死乞白赖地要嫁给他,他也不用费这么多精神。
宴席不欢而散,林凤山走后,厉战海气恼不已,开始痛批不识抬举的厉连城。
“你给我说话!怎么就不愿意娶然然?你脑子有毛病吗?娶了林嘉然就等于娶了山海集团百分之六十的股份!多少人做梦都没这个机会,你竟然不干!你说你蠢不蠢?”
“你就那么想得到那百分之六十的股份!”厉连城反问道。
“怎么跟你老子说话的?你看看你现在的态度!我说什么你都不听了是不是?”厉战海手指着他的鼻子道。
“你最好问问孩子怎么想的?有话好好说不行吗?”林蓉插嘴道。
“我教训他的时候,你别插嘴!娘们懂个屁,尽会瞎搅和!要不是你天天搁里面和稀泥,他会变成现在这样?以前他多听话?我叫他往东他敢往西?再瞧瞧现在……都怪你这个当妈的!”厉战海见说不动厉连城,就把气撒到妻子身上。
“我当妈的怎么了?你当爹的没本事劝,朝我撒什么气?”林蓉也受够了厉战海大男子主义的气,一辈子都被他拿着,够呛。
“我厉战海打拼了一辈子,图个什么?还不是为了孩子为了这个家!现在倒好,一个两个,连我的话都敢顶了!”厉战海气愤地坐在沙发上。
“为了这个家?不知谁当年大把大把钞票往那姓鲁的娘们那里送!也不管我们娘俩的死活,还好意思说!”林蓉忍不住翻出了旧账,厉战海年轻时候的一笔凤流帐被她抓在手里,时不时就拿出来吵一吵。
“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现在说的是儿子!儿子的终身大事!关系到我们厉家的兴衰,你还在这打马虎眼!”
旁边的厉连城被父母吵得头大,他叹了口气,拿起外套出了门,不管他们吵什么。
“你有问过儿子吗?每次你找他商量事情都是命令他一定要去做,也不管他愿不愿意,你没看儿子的态度吗?他说了不想和然然结婚!”
“他说不结就不结?自古以来,婚姻大事父母做主,怎么能由他自己胡闹!”
“反正我说不过你,好也好,歹也罢,你自己跟儿子说吧!”林蓉甩了衣袖表示不愿再多事。
厉战海感觉自己占了上风,瞥了林蓉一眼,准备找厉连城再谈谈,但是转身发现,厉连城不知何时已经走了。
星期六中午,毕罗春等在橡树里小区外,可是,过了12点依然没有见到夏晓迟出现,难道说她留在陆家吃饭了吗?
1点钟后,毕罗春回到了金晟园小区,见到厉连城后,把自己失职的事情禀报了一番。
“也许她今天没去给陆衍补课!”毕罗春猜测道。
“她去了!”
厉连城已经和陆钧山联络过,得知夏晓迟去过陆家,也给陆衍上了课,但就是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中途提前走了。
“她的电话打不通。”毕罗春道。
“关机了!”
厉连城很是失落,在屋里踱蹀了几个来回后,跌坐在沙发上,神情沮丧的抱住了头,心中正在胡思乱想着。
知道他会让毕罗春去接她,她却提前离开,就是故意躲避他吧!
她的手机也关机了,是说明她不想被他找到。一切的一切是不是都说明了一点,她真的生气了?
难道因为昨晚林嘉然打她的事情,其实她很生气,故意装作无所谓的样子,实际上她心里一定介意了吧。
“厉总,要不要我去她家找她问问?”毕罗春提议道。
“不用,明天再说!”
星期六上午,夏晓迟给陆衍补课进行到一半的时候,突然接到一个医院打来的电话,说是她母亲出了车祸,叫她赶紧过去。
事情赶巧了,这个电话接完没多久,手机恰好没了电,她急急忙忙赶往医院,哪里有时间去给手机充电呢?
夏晓迟来到医院,得知她的母亲正在急救室里接受抢救,要不是她身上装着写有“女儿”电话号码的小本子,医生也很难及时联系到她。
现在问题是,肇事车辆逃逸了,在抓捕归案之前,需要她本人先行支付医疗费。
她匆匆忙忙赶回紫荆花园小区家里,翻箱倒柜找了一些零钱,可是七七八八加在一起,离医院给的数目还差好多。
一时半会到哪去弄那么多钱呢?
有没有亲戚?她和母亲一直孤苦无依,别说亲戚,哪怕是个远房的、带点关系的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