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她要欺瞒厉连城一辈子吗?
如果真能欺瞒一辈子也行,但万一哪天被他知道了,他们的感情还能保得住吗?
下班后,在后街站台等公交车的时候,徐厚林出现了,他眉色沉重地对她说:“小夏,上车!我有很重要的事跟你说!”
夏晓迟慌了神,不用说,肯定是照片的事。
她没有犹豫,就上了徐厚林的车,现在她不知道该找谁商量,也许徐厚林能帮她想想解决的办法也说不定。
徐厚林的车刚开走,后面不远处跟上来的一辆黑色宝马,坐在车里的毕罗春和厉连城看到了一切。
夏晓迟上了徐厚林的车,走了。
尽管厉连城还在自欺欺人地劝自己,可是他心里真的很生气,前天是华文骏,今天又是徐厚林,夏晓迟啊夏晓迟,为什么要这样对他?
宝马车跟着徐厚林的车,看着徐厚林带着夏晓迟进了一家商务会所,两人一前一后走了进去。
“厉总,要不要进去?”毕罗春问。
“走吧!”
也许他们只是单纯的碰巧遇到而已,徐厚林大方,请她吃个饭,能有什么?
商务会所包厢里,两人坐定,夏晓迟明知故问:“徐总,你找我有什么事?”
“小夏,实话告诉你,最近我收到了一组匿名信,我怀疑是有人想以此敲诈我!”
徐厚林从包里翻出一个橙色信封,抽出几张照片递给夏晓迟。
夏晓迟瞪大了眼睛,默默地看完照片,不吭声,她觉得徐厚林的猜测很对,一定是偷拍者想要敲诈他,因为他是个有钱的大老板。
“我……我也收到了!”
令夏晓迟心慌不已的就在这里,现在除了她自己,林嘉然收到了,徐厚林也收到了,她不知道偷拍者会不会把照片寄给其他人。
“啊?你也收到了?这种卑鄙无耻之徒,太可恶了!”徐厚林恨恨地砸了一下桌子。
“现在我们该怎么办?”夏晓迟担心地问。
“要么,我们报警,让警方抓住那个嫌疑犯,将他绳之以法!”徐厚林提议道。
“不!不能报警,不要报警!我求你别报警!”夏晓迟急忙求道。
“为什么不能报警?”
“一报警,就等于公开了这件事,到那个时候,所有人都会知道我们……”夏晓迟红了眼眶,无助地摇着头。
“我明白了!是我考虑不周,你是个女孩子,名节最重要。事情一旦公布,不仅你的名声毁了,就连我的家庭也会遭到破坏!”徐厚林无奈地叹了口气。
“徐总,你说我该怎么办?”
“唉,我能向你发誓,一辈子不把这事说出去,可是我现在不能保证的是,嫌疑犯会不会就此罢休!照片这种东西,可以无限制的复制下去,今天我要是给了对方钱,但是保不准明天他又来敲诈,长此下去,说不准哪天事情就会败露!”
徐厚林说出自己的后顾之忧,见夏晓迟哽咽哭泣,他又道:“你也别担心,事情还没有走到最坏的那一步!你不是还有厉总吗?听说他已经带你回去见了父母,说明你们的好事不远了!一旦你嫁给他,他应该可以保护你!”
夏晓迟哭着摇头,现在她有什么脸嫁给厉连城,她再也配不上他了!
可以假设一下,她若是真的和厉连城结了婚,装作若无其事地过下去,可是某天,嫌疑犯拿着照片去敲诈厉连城,事情捅出来后,他会怎么对她?
一定会怪她欺骗、隐瞒他那么久!
轻的结果,他们会吵架,发生矛盾,出现隔阂,她可能会因此失去他对她的信任和爱情,厉连城的心里可能会永远卡着一根刺!
严重的结果,他们可能会离婚,她还是会失去他的爱情!
思前想后,她宁可不和他在一起,宁可一辈子不见他,也不想破坏她在他心目中的美好形象。
“我不会和他在一起!也不能和他在一起……”
末了,夏晓迟说完这句话,伏在桌上痛哭失声。
徐厚林看着哭泣的夏晓迟,心里也生出了一丝不忍,可是,不这样做又能怎么办呢?
周末,夏晓迟不再去陆家补课,她已经辞去了家教老师的活,虽然陆钧山夫妇很舍不得她走,但是还是尊重她的决定。
他们夫妻二人对她很好,尤其是知道她已经见过厉连城的父母这件事后,更是把她当做一家人看,邀请她常去家里玩。
不用补课的夏晓迟,在家照顾母亲,打扫卫生,做家务,出门买菜,回家做饭,剩下的时间看书,时间安排的充实合理。
这天上午她去了小区门口的菜市场买菜,在她出门后不久,便有人登门拜访。
“谁呀?”
“请问这是夏晓迟家吗?”
彭玉珍开门一看,门外站着一位两鬓斑白、留着灰白山羊胡的老人,四目相对,双方都惊诧不已。
“是你?”几乎是同时出声。
“你来做什么?”彭玉珍寒着脸,背身往屋里走,显然不欢迎厉战海的到来。
“玉珍!”
想不到会遇见故人,更想不到夏晓迟就是故人之女。
厉战海不请自入,走进房屋里,四下里环顾了一番,最终目光在彭玉珍身上盯住,几十年不见,他们都老了!
“哎呀!我应该早点猜到,夏晓迟是你的女儿!她的性格像你一样倔!”
“你来干什么?这里不欢迎你!”彭玉珍冷眼以对。
“对不起,你还在因为当年的事而记恨我……”
“不要再提当年的事!我和你姓厉的没话说!”提起旧事,彭玉珍就会恨上心头气难消。
这时,买好菜的夏晓迟正好回到了家门口,她听到屋里母亲在和人谈话,听口气很不愉快,她没有立即进去,而是站在门外听了起来。
什么当年的事?母亲在记恨谁?
“今天,我来不是为了和你翻旧账的,而是为了谈谈孩子们的事!”
夏晓迟听了出来,这个深沉的声音的主人,应该是厉连城的父亲。
“你放心!就是我女儿一辈子嫁不出去,我也不会让她跟你儿子在一起!”
彭玉珍紧紧咬着腮帮,怒气正盛,自从她知道厉连城是厉战海的儿子后,她就得了心病。
原本,厉战海想找上夏晓迟的家门,不管对方家长多难缠,他都打算用钱摆平,让夏晓迟离开厉连城。
正中下怀,没想到对方是彭玉珍,他了解她的脾气,知道她不可能轻易原谅他,更不可能会同意孩子们在一起,所以,他根本不需要多费心。
“不管怎么说,当初也是我有错在先,这笔钱,希望你收下,就当作是我的一点补偿!”
准备打发夏晓迟的钱,现在被他用以偿还对彭玉珍的亏欠。
彭玉珍看到厉战海企图以钱来弥补亏欠,心中的怒气更盛,这无疑是一种耻辱。
她就是饿死、冻死,也不会要厉战海的一文钱!
“厉战海!你这个杀千刀的!你还敢找上门,拿钱来侮辱我!信不信我拿刀砍了你!”彭玉珍果真冲入厨房找到了菜刀,举着刀就追了出来。
厉战海一看彭玉珍发飙,立刻往沙发后面躲藏,他是真的相信她会拿刀砍了他。
“玉珍!你冷静点!把刀放下!”
他们都不再年轻,动作也变得迟缓,所以没追上两圈,彭玉珍和厉战海两人都累得气喘吁吁。
门外的夏晓迟虽然不知道母亲和厉战海之间究竟有什么过节,但是看到母亲要拿菜刀砍人,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事。
她丢下两袋子菜,就冲进去,劝道:“妈!快把刀放下!”
“我不放!今天我要宰了厉战海这个老东西!”
“妈!杀人是要偿命的!”夏晓迟抓住了母亲的手腕,想夺她的刀,可是彭玉珍力气不小,怎么也夺不下来。
“偿命我也要杀!”彭玉珍杀红了眼,已经完全丧失了理智。
“你要是死了,我怎么办?”
好不容易,夏晓迟夺掉了母亲手里的菜刀,而彭玉珍脚跟不稳,顺势跌坐在了沙发里,一阵头晕目眩,气急攻心地说不了话。
“妈!妈!你别吓我!”
“玉珍!”厉战海很是过意不去,走来探视。
“叫……叫他给我滚……”彭玉珍闭上了眼,只说了这么一句。
“厉叔叔,你还是先走吧!”夏晓迟站起来,推着厉战海出了门,自己也跟了出来,她是想问问他和她母亲之间有过什么矛盾。
门外,厉战海又拿出了钱,道:“这张支票你拿着吧!回头交给你母亲!”
“厉叔叔,你还是收回去吧!我母亲不会要,我也不会要!”夏晓迟再次拒绝了他。
“那么你……”
“你放心!我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唉……”厉战海点点头,长叹了一声,离开了紫荆花园小区。
夏晓迟转身回到屋里,彭玉珍正坐在客厅里抹眼泪。
“妈!”她走过去,坐在母亲的身边。
“他走了?”
“走了!”
“他有没有给你钱?”
“给了!”
“你收下了?”彭玉珍瞪圆了眼睛。
“没有。”
“哦……”彭玉珍松了一口气。
“妈,到底怎么回事?”
夏晓迟暗自揣测,以为她母亲和厉战海可能是曾经的恋人,但她猜错了。
“晓迟,你听着!妈告诉你,妈和厉战海之间有笔血海深仇,当年是他害死了我父亲,也就是你外公……”
彭玉珍泪珠不断,伤心至极,她觉得女儿长大了,是时候把旧时恩怨原原本本地告诉她。
夏晓迟震惊,因为她听到了一个难以置信的事情,纹革时期,外公家好好的一个干部家庭,被洪卫兵小队长带人抄了家,外公也被打为“走紫本主义当权派”,抓去批斗,后来死在了批斗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