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在前面的字:
八月,巴黎。
街上有风吹过,把苏次满头浅褐色的头发拂的愈加凌乱。一直希望能有一头漆黑如海藻般的长发,有垂入腰际的曼妙。与洁白的长裙一起,那是她想象中美好的女子应该具备的最初特征。可惜,自她有记忆之日起,她的发色便一直是浅浅的褐色,缺乏某种程度的光泽。
在巴黎,从最初每年拿成绩单和下年的录取通知书申请居住到此时的安稳现状,苏次一度很辛苦。在这里的正式工作是在一所语言学校当助教。此外,她还在巴黎一本有名的杂志上投关于旅行与美食的稿件,从入学的第二个学期开始从未间断。于是,在这座奢侈的城市里她借此为生,没有富贵,亦远离贫困,保持着一种中庸的姿态,不骄不躁。
那是她喜欢的生活态势。
苏次,典型的水瓶座女子。虽然身处巴黎这个本身就代表浪漫的城市里,她却从来不相信类似缘分这样的词。她的理性,已经远远超过了一般的同龄人。这就像别人早已沦陷在韩国和台湾偶像剧爱来爱去桥段的时候,她独独被香港刑侦剧迷得分不清南北。认识她的人最经常对她说的一句话就是:苏次,你能不能稍微有一丁点的浪漫细胞?能不能别再对那些鲜血淋漓的镜头感情泛滥?但每回苏次顶多回答:不是我不相信的爱情,而是爱情并非全是真爱。我又何必为了不是真爱的爱情,把自己弄的遍体鳞伤浑身是洞。
她从来不迷那些时下很热作家写的书,却对某个女子书里的一句话至今感慨万千。书里这样写:一直单身的女人,需要多么强大的内心力量。于是,苏次被剩下了。成了浩瀚剩女大军里,多一个不碍事,少一个也无副作用的剩女。此外,对于不被认可的现状,她一直不卑不亢,且以此为乐。每次她在微博的频繁更新,总会引来无数认识或者不认识男人毫不留情的打击。比如,上周末,她发表了一句‘找个男人结婚,不如养一条狗’在不到半个小时里就引来数千人的围观和口水。起初,面对冥冥众生的热烈反应,苏次还会积极的响应。到最后,她只是简单的浏览一遍最前面的留言然后关闭窗口或者继续发表一些不痛不痒的实时感受。
骨子里,有离群索居的傲气。
苏次在巴黎没有几个朋友,因为culture-shock(文化差异)一直无法结交到真正能够促膝交谈的人。好在这里,有连安,有杜泽。
连安是初中同学,当初名震一方的校花级人物,家境优渥,比她早来巴黎四年。在苏次眼里,连安符合她的审美观。漆黑的长发,明眸皓齿,穿长长的裙子,身材削瘦而高挑,走路的时候像风一样步履轻盈。她在巴黎一家艺术馆做陶瓷设计,手指上有淡淡的泥巴味道。
还有杜泽,他是苏次这辈子目前为止见过最有钱的人。因此他有一份很烧钱又足以随心所欲的工作,摄影。每次给他电话的时候,他不是在黑暗的房间里用药水洗照片就是背着行囊走在某个陌生国家里找寻下一个足以震撼人心的镜头。杜泽走过很多路,多到令她惊艳。从他拍的那些照片里,可以看见素日里这个外表光鲜包裹下难以捕捉的颓废和腐朽气息,有撕心裂肺的疼痛。那是光与影的绝美诠释。很久以后,苏次仍很难把眼前那个有干净清爽味道的男人与那些照片联系在一起,有格格不入的嫌疑。
与杜泽的相识颇具戏剧性。
初来乍到的苏次拉着连安的手几乎把整个城市逛遍,等她们在那面写满爱情宣言的墙脚边走过的时候,街边的杜泽用徕卡迅速拍下一张侧脸。照片上的女孩神情冷漠,眼神却如辰星般明亮,自然微翘的睫毛,嘴角紧抿成一条坚硬的弧度,风中有凌乱的浅褐色头发。
因为一帧照片,他们就此相识。
那是二零零八年十月,在巴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