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吃醋吗?”苏次咧着嘴笑。好啊,早知道你终于也有这一日,当初为什么在她面前装死。害她伤心难过那么久。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陆骁还是不得不向现实低头。他已经被这个圈套死死套牢了,无法脱身。“行吗?”他放低了语气向她征求。
处于上风向的苏次今天没有被胜利冲昏了头而马上答应,只见她说:“如果我说不呢?”
“你会吗?”他问。
“当然,会!”她斩钉截铁的回答马上换来他的袭击——挠痒。苏次倚靠在陆骁怀里,两腿一软兵败如山倒。
满阳台里只剩下她咯咯的笑声和他的那句‘我吃醋了’……
在陆骁家的第二大探索是苏次发现他的书架上的书除了那些常见的书籍外竟然收集了很多的杂志。其中包括很多这些年来和她有关的杂志社出版的刊物。追溯到他最早收藏的那本,可以看出陆骁是那本杂志的忠实拥趸。
苏次不禁感慨,原来他们彼此的生命里早已有了丝丝缕缕缠绕在手的缘和份。她拿着书来到厨房门口,看见陆骁在灶台前娴熟的切一个很大的洋葱。“原来你也看这本杂志?”她举着手里的书问他。
陆骁盯着那本杂志看了一会儿,“中学时我就是它的读者了。”
“哦,你最喜欢哪个作家的写的内容?”苏次问。
“以前的我不太确定,至少近年来的这些撰稿人都不错,有独自的风格,不落俗套。”陆骁把洋葱切成一个又一个圆圈。
苏次赞同的点头,“那你对美食跟旅行专栏Su的作品作何评价?”她故意问他对自己文章的看法。
“符合法国人的审美跟口味,文字也足够优美。”陆骁停下来,案板上已经堆了一堆切好的洋葱圈,“如果文字可以再犀利一点的话会更好。”末了,他问:“怎么样,对你的评价够中肯吗?”
她点头,“其实不止你一个人跟我提到这一点。杂志社一个编辑也曾经给过我同样的意见。”苏次想起已经许久不再与她联络的L不禁感到有些失落。他已经很多天不再联系她,超过以往未联系的最长时间纪录。
“怎么了?”陆骁敏锐的捕捉到她脸上的表情,但他没有深入多问关于她所说的。
“有个亦师亦友的人突然不再跟我联系,如果是你,你该怎么办?”苏次把杂志抱在胸前,向陆骁求救。
陆骁把切好的洋葱装进准备好的盘子里,背过身去水槽清洗案板,“也许是他刚好有事在忙呢?不要太悲观嘛。”他的安慰似乎没让苏次心情好多少,只见她淡淡的说:“希望如你所说吧!好了,我该做些什么呢?”她指着满桌子的食物,感到无从下手。
“如果你真的很想在这里帮忙的话,可以像我刚才那样从后面抱着我。”陆骁一本正经点对苏次说,眼神邪恶。
然而,事情的结局不是大家所期待的那样,只见苏次咻的一下,立刻在厨房门口消失的无影无踪。陆骁弯起唇角,笑着摇摇头。
在他独自奋战的时候,她在他的客厅里听音乐,翻书架上各种藏书,逗他鱼缸里的那七只色彩浓郁到极致的热带鱼。偶尔有橄榄油和黄油香味从厨房里飘出来,让苏次在异国第一次体会到人间烟火的美妙。
巴黎还处于昼短夜长的冬春交集之季,傍晚五点半的时候天就几乎全黑下来,流溢的灯光从四面八方次第亮起,点缀了城市的上空。
陆骁露天大阳台上的两盏纸灯笼在黑夜里发出一抹淡黄的光,斜射在底下的一盆荷兰菊上面。
如果此刻还能有星星的话,苏次一定会幸福到死。
从阳台的窗户里望进去,可以看见一个穿着浅棕色线衫的男人埋头在一堆新鲜的蔬菜瓜果里忙碌,动作笨拙而迷人。窗外有只属于巴黎的浪漫,有花草鱼虫,有银杏树在灯下投在地上的成片阴影,有一只她爱的人养的小狗趴在地毯上气定神闲的微阖着眼睛,像一只悠闲的猫咪。
晚餐极其丰盛,从开胃菜到主食,从配菜的酒到餐后甜点再到水果沙拉,陆骁像个蓝丝带高级厨师那样魔幻般的给她变出一桌子的倾世盛宴。
苏次坐在阳台餐桌前的时候,有以前她最无视的偶像剧里女主角的错觉。有个绅士一样的男人为她拉开椅子,深情款款的坐在对面,有最美味的法式大餐,有鲜花红酒,有精致的刀叉碟盘,有彼此相恋的人。
直到这一刻,她忽然意识到一个被自己刻意忽视许多年的事实:Rose太太自是有她独善其身优雅老去的怡然情趣,她也可以带着一只狗和一个难能可贵的男人一起坐在有花有树的阳台上坐看云起时。
苏次在心里舒了口气,然后抬眼问陆骁:“你学过法式料理对吗?”
陆骁摇头,然后嘴边露出一个笑,“看来我的造诣颇高。”
她朝他竖起大拇指,“不止颇高,是很高。”她没有告诉他自己最近在学做法式料理的事,也没有告诉他自己偷偷在他家冰箱里塞进去的那个盒子里装满了他喜欢的勃艮第炖牛肉。“如果让连安也见识到你这一桌子的饕餮的话,我敢保证她一定会被你秒杀到!”
“哦?”陆骁笑了起来,他对连安早有耳闻,从苏次那里得知那是一个从事艺术的漂亮女孩儿,也是一个和苏次有着最亲密关系的女友。“看来什么时候得请你朋友来一趟了!”
“你不介意她来你这里吗?”苏次小心翼翼的问,家对她自己和陆骁来说都是极其私人的一个场所,不到一定程度,他们决不会轻易邀请。
陆骁摇头,表示为何不可。既然主人都不避讳,那她一定得把连安领过来见识见识陆骁的超凡厨艺。苏次喜滋滋的在心里盘算什么时候挑个时间让连安打消对他的顾虑。虽然连安喜欢杜泽,但苏次知道连安始终无法理解自己为何对那么优秀的男人无动于衷,而是恋上一个在马赛认识,对身家背景毫不知晓的陆骁。
收拾好餐桌,陆骁泡茶给苏次。苏次不习惯喝红茶,陆骁说红茶暖胃对身体好。
露天阳台上的灯光暖暖的照在两个人的影子上,空气里有植物的气味在隐隐扩散。苏次坐在秋千上微阖着眼睛徜徉在难得的安静里。陆骁靠在秋千里,一只手撑在旁边的扶手上,一瞬不瞬的盯着苏次看。
即使闭着眼睛,苏次仍然感觉到有如炬的目光落在自己脸上。又这样持续了许久,苏次忽然打破安静,笑了起来,“如果目光可以杀死人的话,我想现在我已经光荣负伤了。”
“我怎么舍得。”陆骁说,明明很肉麻的一句话却被他说的波澜不惊。苏次睁开眼睛,两颊飞红,原来甜言蜜语在她身上能产生这么大的效果。
“有时候我常常在想,如果那天我没有去马赛,是不是所有的一切都跟现在不一样?”她转眼看他,“我不认识你,你也不认识我。我们就像两条平行线,永远都不会有交集。”
“我们还是会认识,但时间可能会推迟,一年,两年,或者五年。”陆骁几乎肯定的回答,眼神坚定。
苏次不明白他的意思,只是从椅背上直起身,喝了口茶,“或许吧,但是陪你坐在这里看风景的就不会是我了,对吧?”她顿了顿,又接着说:“也许,你从某个地方回来后认识的人不再是我了。”
陆骁依旧保持原来的姿势,“照你这么说,现在在这里跟我一起的就不是你了。”苏次听完咯咯的笑起来,“你是说在我之前其实你就有很多这样的机会喽?”
陆骁表情认真的点头承认,立刻又引起苏次的大笑。她说:“我一直以为你是属于那种讲笑话也会很冷的人,没想到你幽默起来也不算赖。”
“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不认识的人觉得我很严肃,认识我的人觉得我挺幽默,了解我的人才知道其实我就是个疯子!”陆骁说完露出一个顽劣的笑。苏次伸手打算给他一个肉锤的时候被陆骁一把握住手。“怎么,想对疯子下手吗?”
“被你发现了。”苏次挣扎着想把手收回来,可陆骁却紧紧的握住她的手不松开,那张帅气的脸离她越来越近。
苏次的心扑通扑通的跳个不停,身体也不由自主的往后缩。但邪恶如他,陆骁见状愈加靠近她,直到两人的鼻子碰到一起的时候终于停住不动。苏次觉得自己的心都已经蹦到桑眼了,紧张的几乎不敢乱动一下。
陆骁一直看着她,眼神直接并且肆无忌惮。最后苏次终于败下阵来,耸拉下眼皮不再与他对视。于她来说,每一秒都是漫长的煎熬。
“怎么了?”陆骁问,看见她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朦胧的阴影。
“没有啊。”苏次心乱如麻的胡乱回答,还是避开他的眼神。在刚才的正面交锋中,她已经毫无招架之力的退下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