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亥凝神注视着宋麟,抢过宋麟手中的酒杯,一饮而尽,假装漫不经心地问道:“宋麟,本殿下若是死了的话,你会为本殿下流一滴眼泪么?”
宋麟接过胡亥手中的酒杯,微笑着说道,“只要宋麟在殿下身边,殿下就不会死。”
胡亥苦笑,“人都有一死,就算本殿下当上这大秦的皇帝,也避免不了一死。本殿下知道宋麟你非凡人,可是神仙都有灰飞烟灭的时候,你又能如何保证我这肉体凡胎不会死。本殿下只想知道宋麟你的答案。”
“自从父亲被母亲杀死之后,宋麟就入了魔道,不会哭,也不会笑。遇到殿下之后宋麟才学会笑了,至于哭,宋麟不知道学不学得会。”
胡亥愕然,他不知道宋麟有这样悲惨的经历。这让他想起遇见宋麟的时候,宋麟那副淡然冷漠的神情。他盯着他看了许久,望着他冷艳的容颜,觉得他若是笑了定是天下无双的俊秀,比扶苏美貌的有过之而无不及。胡亥当即花重金买下了他,带他回宫之后,胡亥使出浑身解数,教他笑,逗他笑。宋麟第一次对着他笑的时候,他就觉得这世上没有什么事比守护他的笑容更重要。
其实宋麟的话一半真一半假,他的却有一段时间不会笑,也不会哭,可是赤宣送他来人间之前,找了魔族的笑面使者教他学会了笑,温柔的笑,融化人心的笑。
“本殿下怎么舍得宋麟你哭,本殿下还要和宋麟你一起坐上龙椅,笑看天下。修筑长城那边的人传信过来,说扶苏重伤昏迷不醒,这个愿望不久就可以实现了。”
“若只是重伤昏迷不醒,他那个云夫人很快就能把他治好。那个云夫人和宋麟一样非凡人,其实你没必要杀死扶苏的,他死不死根本无关紧要,你父皇被我施了控魂术,你随时都可以坐上皇位。”
“宋麟,你不知道朝中局势,扶苏的拥护者众多,而且那些人都手握重兵。李斯表面上因为李阿然的威逼利诱,和我们合作,可毕竟李阿然嫁给了扶苏,她是扶苏的正夫人,只要扶苏登基,她便是皇后,皇亲国戚和臣子多少还是有区别的。换做我登上皇位的话,于他而言并没什么好处,至多还是和现在一般当个丞相。他老谋深算,定不会为了不值得事身犯险境。”
宋麟浅笑,语气温柔,“由不得他。”
胡亥发现宋麟不是凡人的时候,并没有一丝惧怕感,反倒是宋麟为了他能登上皇位之后的费尽心思的筹谋让他看不透,他从来没想过当什么皇帝,自小他就知道当个皇帝有多累。他玩世不恭,他豪放不羁,他喜欢自在,喜欢享受自己喜欢的一切,他不在意世人说他骄奢淫逸,说他玩物丧志。他就是要在皇帝面前,在众人面前一副纨绔子弟的样子,那样皇帝就会把他放养,不给予他任何期待厚望,也就不会有人来怂恿他去争夺什么皇位。宋麟来了,一切都变了。
云琼整夜都趴在扶苏床边。近来她整日困乏,可是一睡着就会做噩梦。扶苏这一次意外更是把她吓得不轻,犹如惊弓之鸟,没有一刻不提防着,心力交瘁。
才刚睡着,就被噩梦惊醒。云琼揉了揉酸痛的眼睛,打了个哈欠,欲接着再睡。忽感到身后一股阴寒之气,云琼一惊,旋即转身,只见阎素鸢站在那里,凝神望着她。
“幽冥哥哥,你怎么来凡间了,鬼族的人不是不可随意来凡间么,会耗费元气。”
阎素鸢怔怔地望着风芷蓉,“芷蓉,跟我回幽冥府好吗?”
“不好。芷蓉已经在凡间找到心爱之人了,也嫁给了他。芷蓉会在凡间一直陪着他。”
忽然,阎素鸢神情怨愤,抓起芷蓉的手,指着扶苏,“这个凡人男子只会让你受伤。你看看你现在心力交瘁的样子,哪里还是那个烂漫随性的芷蓉。”
“幽冥哥哥,人都是要长大的,芷蓉也不例外。芷蓉在凡间的却受了各种伤,可是芷蓉并不觉得伤心难过,只要扶苏在我身边,我就心满意足。”
“你必须跟我离开,我阎素鸢见不得芷蓉你受一丝伤害。你为他做了那么多事,他为你做过什么,这样的人不值得芷蓉你相随相依。我知道你你不能在幽冥府久居,所以我在仙界给你找了个住处。”
“总之我不会离开。幽冥哥哥,你知道芷蓉有多倔强,你若再这般逼迫芷蓉,芷蓉只好当作不认识你。”
“芷蓉,你会后悔的。凡人一旦依赖上一个人的付出,便会一直对这依赖上瘾,直到把付出的那方压榨得不见血肉,尸骨无存。”
“幽冥哥哥,这番言谈一点都不像是你,你何时变得如此极端。绫素姐姐若是听到你说这样的话,定要责骂你。”
阎素鸢双眼发红,拔出渊虹剑,指着扶苏的胸口,威胁风芷蓉,“你若是不走,我就早点让这个凡人男子结束这短暂的生命。”
风芷蓉夺过阎素鸢手中的剑,“幽冥哥哥,你身上泛着浓重的戾气,今日的事芷蓉就当没发生。看来紫竺树的事没有解决,无论如何你应该先回昆仑虚,好好驱逐戾气,以免走火入魔。扶苏若是死了,你觉得芷蓉还会活下去么,就算你保得住芷蓉的命,芷蓉也不过是痛苦一生,怨恨你一生。”
阎素鸢冷笑,挥袖离去,“我竟然敌不过一个凡人男子,怪不得鬼族一直被仙界瞧不起。”
风芷蓉完全不懂阎素鸢说的两件事之间有什么关系。她很担心阎素鸢,今日的阎素鸢跟以往温暖的阎素鸢一比简直就是两人,他身上的那股戾气像是来自腐蚀紫竺树的那股戾气,只是有点不同,风芷蓉说不上来哪里不同。
阎素鸢离开后,风芷蓉放心不下,释出五行蛊守在扶苏周围,细细嘱托一番之后,去了趟幽冥府。
阎绫素对欲风芷蓉的到来感到十分意外。她近来被紫竺树枯萎还有地府十万怨灵的事弄得焦头烂额。
“幽冥哥哥回来了么?”
“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事,你上次离开后不久,素鸢就回昆仑虚了。莫非素鸢去找你了?”
“方才幽冥哥哥去找我了。幽冥哥哥变得很极端,身上透着一股戾气。我还以为是他沾上了紫竺树的戾气,看来并不是,绫素姐姐你待在幽冥府,身上都没半点戾气。他肯定没回昆仑虚,若是一直待在昆仑虚怎么会浑身戾气。幽冥哥哥他会不会被魔族的人利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