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一清秀瘦弱的身躯此时仿佛有着无尽的力量,整个人带着一股超然的气势,声音冰冷道:“既然已经成了魂魄,就应该按照轮回投胎做人,化成厉鬼回到人间,这不是你该做的事情。”
“你想都别想,投胎做人忘记一切,把我的男人让给别的女人?我才不要。”蓝雕公主一边翻滚一边凄厉喊道。
“此事由不得你,凭你自己根本无法逃出地府出来人间害人,是谁帮助你的?”天一心如磐石不为所动。
蓝雕公主此刻脸上漆黑如墨,眼中瞪得血红,已经没有挣扎的力气,瞳孔开始涣散,但嘴上还是念叨着:“我还会出现的,就算你这次赶走我,我还是会回来的,让你们一个个都不得好死。”
就在蓝雕公主瘫在床上动不了的时候,眼睛还是死死地盯着水光绝,眼神不甘又怨恨,口中呢喃道:“锦光哥哥……”
水光绝有些于心不忍,毕竟从小的玩伴,在纯真的岁月一起走过,可是他知道蓝雕公主不走,舒儿是回不来的,他没有办法和天一开口。
带着歉意与安抚的眼神,水光绝摸摸蓝雕公主的脑袋,轻声道:“小舒,你好好去投胎做人,下辈子会过得幸福的。”
蓝雕公主闻言眼中生出无尽的戾气,天一托着罗盘的手抖动了一下,又靠近了蓝雕公主一点,将蓝雕公主身上的戾气压制住。
蓝雕公主最终是没能抵挡住天一的压制,慢慢闭上了眼睛。
在蓝雕公主闭上眼睛后,水光绝从床上坐了起来,抚着额头道:“天一先生,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世上真的有魂魄我也信了,可是我至今尚未听过有魂魄可以回到人间的事情,莫非你是传说中的那种捉鬼天师?”
天一此刻已经收起罗盘,恢复了以往淡然的样子轻笑道:“天地伦理纲常,自有很好的秩序,只是世上偶尔会有一些逃脱出来的魂魄化成厉鬼,这种事情极少,但是我的祖师遇到过一次,所以他研究出了驱逐这种厉鬼的办法。”
水光绝听了也震惊不起来了,眼下他只关心一件事情:“舒儿没事吧?她什么时候会醒来?”
天一眉头微皱,不确定道:“此事我也说不准,照常理来说,魂魄离体就会慢慢远离人体,但具体时间我不能确定,也不知道我有没有赶得及,若是尚未离开人体多远,应该是能醒来的。”
水光绝听后不但没有放松,反而更担忧了,焦急道:“天一先生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帮助舒儿回来?”
天一沉思了片刻开口道:“我在房里点一柱引魂香吧,看看是不是真的有效果,这也是我在祖师的手札上看到过,不确定真的有用。”
“只要有一点希望,我都不会放弃,还请先生立刻点上引魂香。”水光绝带着急切道。
天一看着水光绝失去了平日的风流不羁,摇头轻笑道:“爱情果然是个神奇的东西,莫非真有如此大的魔力,就连心坚如铁的国师也会泥足深陷?”
水光绝扯了扯嘴角:“等天一先生遇到的时候就知道了。”
天一莞尔一笑:“我们这种人天生薄命,怎么会奢望什么爱情。”
待在屋里点上引魂香后,天一看着水光绝苍白的脸色,有些担忧道:“你受伤了?还是先休息吧。”
水光绝正给昏迷的月楼舒盖好被子,刚直起腰胸口抽疼起来,咳嗽了几声,扶着床边的架子摇头道:“我没什么事情,我担心的是锦赐,他心神受创,我怕他做傻事,我得尽快去找他解释清楚。”
天一愣了愣,知道多说无益,微微点头道:“你去吧,我在这里守着就是。”
“多谢天一先生。”水光绝迅速穿好衣袍,又回头看了床上昏睡的人一眼,飞快走了出去。
天一看着水光绝的背影摇了摇头,转头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月楼舒,然后轻咦了一声,疑惑道:“怎么眉间突然又有灰暗之气凝聚。”
随即天一掐指算了一算,脸色不好看道:“居然是大劫,只是这劫会发生在谁的身上?如今他们六人命运相连,无法算出究竟劫难会发生在谁的身上,只有在十分临近劫难的时候我才能知晓。”
…………
天色已经亮了起来,锦赐茫然地走在大街上,寒风呼啸着打在脸上也察觉不到疼,心里的麻木绝望掩盖了一切。
这是报应吧!他抢了原本独属于哥哥的那个舒儿,可惜当舒儿与哥哥情谊互诉后,舒儿也有了独爱哥哥的那份心,发觉哥哥才是她最想要的人,所以已经不需要他了。
心口像是被撕开了一个巨大的口子,空荡荡的失去了所有力气,只想着找一个没有人的地方躲起来,再也不要被舒儿那样冷漠的眼神看着。
那样的眼神,比一刀杀了他还难受,就像被凌迟一样,连想切断痛苦的机会都没有。
身上仅仅穿了一件单薄的衣袍,没有用内力御寒,刺骨的寒意钻进骨子里,这身衣服是舒儿给她缝补过的,他一直经常穿,舒儿也说好看,如今这身衣服穿在身上,却像是针扎一样的难受。
不知不觉走到了当初和舒儿初到镜国住的桃花坞府外,站在大门外看着冒出院墙的大树,锦赐眼中流露出回忆之色。
他记得就在这里面,舒儿不顾一切地为他掩护,用珍贵的药救了他的命,舒儿在里面的鲤鱼池边给他戴上了意义珍贵的耳钉,说着要和他一起过自由自在的生活……
誓言犹在耳边,但是舒儿却已经不要他了,他该去哪里?他其实也没有家了吧?
摸着胸口才知道当初哥哥看着舒儿对他百般宠爱,哥哥的心里是有多痛苦,可是哥哥什么都没有说,只是默默地为他做着能做的事情。
只要哥哥和舒儿能幸福,他也能放下执着去祝福他们的吧。
可是为什么心底的声音那么强烈,他做不到那么大方,他已经答应与别人一起分享舒儿了,可是为什么还是没有留住舒儿,难道就算和别人一起分享舒儿,他还是要被抛开了吗?
是了,他没有百里临风那样宽广如海的胸襟,没有哥哥那样温柔剔透的呵护。
他总是吃醋,总是希望舒儿目光只落在他一个人身上,他总是生气,总是看着舒儿心疼地缠着他不停说情话。
就是因为这样,舒儿才不喜欢他的吧。
锦赐脚步再也迈不动了,靠在院墙慢慢滑了下去,眼神迷茫地看着天空,没有力气去思考。
“公主……公主……你快醒醒。”
“干什么呢,一大早叽叽喳喳的,你不想要脑袋了?”凌华公主一脸恼怒地睁开眼,挥手就扇了床边的丫鬟一巴掌。
被扇了一巴掌的丫鬟委屈不已,含着眼泪道:“公主奴婢是为你好,你不是总念叨着要尝一尝月国第一公子的味道,现在他就在府外呢,奴婢早上出府的时候一看到就回来告诉你了。”
“啊?你说什么?月国第一公子锦赐?你没看错吗?”凌华公主听了立刻睡意全没了,从床上爬了起来急问道。
“是真的,奴婢没看错,以前锦赐公子第一次入宫的时候,奴婢就在皇宫大殿里伺候着呢,奴婢肯定没有认错,锦赐公子的气质很独特,让人看了就忘不掉他,他今天失魂落魄的坐在院子外,看起来很可怜呢!”
凌华公主闻言又扇了丫鬟一巴掌,脸色铁青道:“好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丫鬟,本公主看中的男人你也敢说忘不掉?你找死是不是?”
丫鬟被打得眼冒金星,连连摆手道:“不是这样的,奴婢只是想说奴婢确定不会认错人而已,奴婢是什么身份,怎么敢对锦赐公子有任何妄念。”
凌华公主听了这才稍稍歇了气,瞪了一眼傻愣的丫鬟道:“愣着做什么,还不伺候本公主洗漱更衣,要是锦赐跑了本公主可得剥了你的皮。”
“是……”丫鬟胆战心惊的应着。
凌华公主一边让丫鬟伺候洗漱更衣,一边还是不放心道:“你先去派侍卫给本公主看住他,别让他跑了,喊小囵过来服侍。”
得了凌华公主的命令,府里立刻派出一群侍卫冲出大门外,看到坐在院墙边的男子,脸色有些奇怪。
不用说他们也知道凌华公主是看上人家了,可是这男子怎么这么脸熟?
好像是蓝雕公主疼在手里的男人?是那个闻名三国的月国第一公子?
认出锦赐的身份后,侍卫们心惊肉跳了一番,觉得有些奇怪,月国第一公子到这里来做什么?看他一脸失魂落魄的样子,莫非是与蓝雕公主起了矛盾?
锦赐本来看着天空处于放空状态,眼前却突然多了一片黑压压的影子,令他眉头蹙了起来。
就这样安安静静让他喘口气的地方都没有吗?
虽然心神受到剧烈打击,不过锦赐本身的修养还在,撑着身体扶着墙站起身,扫了眼前的一群侍卫,整了整衣摆准备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