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琬才一哭出声儿,沈老夫人就过来慌忙抱起了她。沈青琬看到沈老夫人头发还未梳齐整就赶了过来,就知道沈老夫人这时应该是正睡着,就被她给吵起来了。
那新来的奶娘初来,没想到沈青琬的性子这样晴一阵子阴一阵子,怕被人以为她不会哄孩子,就慌张的立在一旁。沈青琬一被沈老夫人抱在怀里,就止了哭声,靠在沈老夫人怀里,伸手抓着沈老夫人的衣角,抿着嘴笑起来。
沈老夫人就也跟着笑了骂道:“这个小缠人精,一刻都离不开我。”
说完,沈老夫人抬眼扫了那慌张的奶娘一眼:“你也不必太慌了,这个孩子就是这样,非要我抱着才好,旁的人轻易都不跟的。你能让她喝了几口奶,已经算是不容易了。这两天你先带着,过后还会配上两个奶娘。只你尽心对待琬儿,你过得自然安稳。琬儿这才遭过了大难,再经不得半点儿大意。”
沈青琬听着也附和一样的“啊……啊……”的唤了两声。沈青琬还要依靠着沈老夫人,也不好让沈老夫人太过劳累,靠在沈老夫人身上躺了一会儿,就闭了眼睛。
可沈老夫人却没舍得即刻就把沈青琬放下,沈老夫人一手抱着沈青琬,一手轻轻摸着沈青琬现在稚嫩到有些脆弱的脸蛋儿,轻声叹道:“高妈妈,瞧着琬姐这睡觉的模样像不像熙儿。还是猫儿大点儿的孩子,怎么就这么能折腾呢?”
“熙儿”就是沈老夫人夭折女儿的名字。
才说完,沈老夫人心头一痛,也未等着高妈妈答话,就先摇了摇头:“瞧我都老糊涂了,怎能这么比?琬姐儿该比熙儿有福气的多,遇到这么多事儿,竟熬了下来,就是有福气的。”
高妈妈就上前劝道:“老夫人别太念着过去的事儿,想着些后头的日子吧。瞧着琬姐儿睡了,您也多歇会儿吧,前几日才忙完了事儿,还没歇过来,今儿又动了这么大的火气,身子怎么受得了?”
沈老夫人轻轻拍着沈青琬:“能动些火气,保了我的孙辈儿安稳,也是好的。总比跟着些无关的人生些无关的怨气好……”
虽这样说着,沈老夫人还是放下了沈青琬,捶了捶刚才抱着沈青琬的胳膊,起身又嘱咐了那新来的奶娘几句,才出了屋子。其实沈青琬刚才并没睡着,她听到沈老夫人话里提到了什么“熙儿”,虽然沈青琬不知道这“熙儿”是什么人,但听着沈老夫人话里的意思,这“熙儿”大概是沈老夫人亲近的人。大约还是故世的人,不然沈老夫人也不会满满的惋惜之意。
但沈青琬只看着沈老夫人和她愈来愈亲近这最后结果就够了,也不想探究这“熙儿”究竟是何人,她究竟借了谁的东风。想了一会儿事,沈青琬就又睡着了,她现在除了吃睡哭闹也再做不得更多的事儿了,等自己长大还真一件需要耐心的事儿。
因才出了事儿,新来的奶娘自是小心照顾着沈青琬,一整夜都不大敢合了眼睛。如这新来奶娘一般夜不能寐的在沈府还有两个人,一个就是因害怕被责罚,而慌了一整日的沈红琇,另一个就是因听了沈夫人说不准姨娘扶正的话,而气愤不已的芳姨娘。
沈红琇心中慌着,也无人敢说,只缩在床上独个儿怕着,甚至连沈青琬的生死都不敢打探。而沈红琇身边的丫头虽有几个可靠的丫头婆子,但毕竟留在沈红琇身边的年月短,情分也浅。且这时候沈家的下人心又都慌着,还不知道将来沈府将来要谁来掌权。一会儿说是芳姨娘要扶正,一会儿说是要在明家娶了个庶出姑娘做继室,还有人说往后就是沈老夫人当家了。
即便沈老夫人发了话,可如今后院女主未定,府中的人依旧不安。沈红琇身边丫头婆子也跟着变得浮躁了些,竟没个人把沈青琬遭的事儿告诉了沈红琇。沈红琇怕了一整,第二天就烧了起来。
而芳姨娘这一整夜就在寻思着这么借着沈侯爷的手,把这夫人的位置夺了过来。到第二天天亮也不起身,竟也说是病了。这一夜病倒了两个人,一个是府中的嫡出的大姑娘,一个是靖远侯沈继科的心尖肉,丫头婆子们都不敢耽搁,即刻报到了沈老夫人与沈继科处。
沈青琬的父亲,靖远侯沈继科听到消息后先去看了沈红琇一眼,就急冲冲的去见了芳姨娘。作为这靖远侯府所有人的依傍,沈继科原就是沈家的嫡长子,继承大半家业。因为沈继科觉得建立府邸的事儿琐碎麻烦,即便在战场上立了战功被封了爵仍在旧宅住着。
原本沈继科还有几个庶出弟妹,如今他们都各自成家分了府出去,沈府就沈继科这嫡出一房住着。而沈继科就只有三女,长女沈红琇,次女沈柔柳,还有就是才刚出生的沈青琬。沈红琇瑜与沈青琬都是嫡出,为明禾所生。沈柔柳为庶出,是芳姨娘生的女儿。人口不多,在旧宅住得也宽敞,沈继科竟还落了个节俭的好名儿。
因为宅院不大,沈继科看过了沈红琇再赶到芳姨娘院子,只用了半炷香的功夫。沈继科一进到屋里,就看到芳姨娘病恹恹的倒在床上泪眼蒙蒙,旁边由奶娘抱着的沈柔柳也在哭着。沈柔柳现在才三岁,长得粉雕玉琢的,眉间有个的红痣,如个误入凡尘的小仙子般。即便沈继科现在十分担心芳姨娘,见了惹人怜爱的沈柔柳,也不由得先分神安抚了沈柔柳,待奶娘把沈柔柳抱走后。
沈继科才坐在芳姨娘床边,轻声唤着芳姨娘的名字,问道:“若兰,若兰,你这是怎么了?叫过大夫了么?”
芳姨娘还未说话就先流了一脸的泪水,颤声唤着:“侯爷……”
这一声唤得极其悲凄婉转,仿若是她与沈继科生离死别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