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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知错不改
    明秋院子里的人不比沈老夫人院子中人那样畏惧沈青琬,沈青琬到了门口,就被明秋院子的守门婆子给拦住了。



    沈青琬也没急着硬闯,就在门口举着烤鱼,撅着嘴撒娇:“你可快点儿去跟母亲说我来了,不然鱼肉就凉了,母亲与祖母都不喜欢吃了。”



    守门婆子不多时就领了沈青琬进去,沈青琬进到明秋屋中,就见到明秋微皱着眉头靠在榻上。沈老夫人坐在一旁,脸上带着些怒气。沈柔柳与芳书华哭哭啼啼的站在一角,还有个如病西施一般默默垂泪的的芳姨娘。



    芳书华一边掉着眼泪一边还看向明秋尚未隆起的肚子,他被沈继科养听惯了“小少爷”,自从知道明秋肚子里许带着个沈家真正的“小少爷”,心里就生出恐惧怨怼。唯恐沈家添了个姓沈的“小少爷”,夺了他现有的一切。芳书华盯着明秋那肚子看得太过专注,听到婆子通传说是“三姑娘来了”,竟然吓得一抖。缓了一会儿,芳书华才敢抬眼去看沈青琬。



    沈青琬一进到屋内,众人就都看向了沈青琬。沈青琬却仿佛丝毫没感觉到一样,举着手里的烤鱼到了沈老夫人与明秋跟前儿,立即笑道:“青琬给祖母与母亲请安,这是青琬新烤好的鱼,给祖母与母亲吃的。希望母亲,吃了烤鱼,给青琬生个弟弟。”



    说着,沈青琬又把她之前已吃过一口,还留着她齿印的烤鱼举到了沈老夫人面前。虽明秋对沈青琬都是虚情假意,但毕竟明秋一心求子,这时觉得沈青琬这颠三倒四的话很是中听,明秋面上的表情稍缓。



    沈老夫人则是一看到沈青琬就弯着眼睛笑起来,见到沈青琬脸上还带着点儿污迹,就立即要拿着帕子给沈青琬擦了擦脸。沈老夫人方要笑着嘱咐沈青琬不要吃那么多烤鱼,仔细不好消化,就听到芳姨娘一声啜泣。



    沈老夫人才想起芳姨娘过来告得状,对着沈青琬勉强冷下了脸。



    沈青琬一见到沈老夫人冷下脸,就立即跪了下来,收了笑脸哭着说道:“祖母,孙女儿除了给祖母与母亲送烤鱼,还是来领罚的。我把那姓芳的与二姐打了,打人不对,应该被罚。”



    沈柔柳听了沈青琬的话,立即指着沈青琬说道:“什么姓芳的啊?她就是这样对表哥无礼的,还打了我和表哥。”



    沈青琬一边大滴大滴的掉着眼泪,一边转头口齿伶俐的质问沈柔柳:“我的大表哥名字叫做明端,还有个二表哥叫明翊,还有几个姑表哥,不知道二姐说我打的表哥是哪个?我也只打了二姐和那个姓芳的,没打了表哥,你不要把没有的事儿推到我身上。而且我打那姓芳的,也是因为他乱叫我‘妹妹’,他又不姓沈,我又不是他妹妹!他凭什么胡乱叫我‘妹妹’?”



    沈柔柳才想上前一步指着芳书华说芳书华就是她们的“表哥”,却被芳姨娘挡了下来。



    沈青琬是嫡出姑娘,她的母亲是明禾,继母是明秋,即便有表哥也该是明家或是沈家外嫁女所生的,芳书华确实与沈青琬扯不上关系。芳姨娘也就仗着沈继科的宠爱,这么些年被当做主子养了几年,闹得府里一时嫡庶不分。这时候,芳姨娘听到沈青琬不乐意认了芳书华做“表哥”,如被人打了几巴掌,脸气得涨红。



    芳姨娘想着沈青琬才三岁,又被沈老夫人养着,这话必然都是沈老夫人教的。芳姨娘拦阻下沈柔柳后,就一边假借擦泪,一边偷着狠狠的盯了沈老夫人一样。



    而沈青琬所说的二表哥,就是明秋的同胞庶兄明晖的儿子明翊。听着沈青琬还记得明翊,明秋抿起了一抹笑,瞟了眼芳姨娘。虽然明秋也是庶出,且嫉恨着她的嫡姐,在明府是厌烦听到嫡庶之分的。但这时明秋在沈府位居正位,立场已变,自然乐意听到贬庶抬嫡的说法。且沈继科宠爱芳姨娘的一些做法着实过了,即便明老太爷宠爱生育了明秋的老姨娘,也没如这么个胡乱宠法儿的。



    只这时,明秋并不想由她出手去对付了芳姨娘,哪怕这会儿的话再中明秋的心意,明秋也只沉默不语。



    明秋不发话,沈老夫人就先懒懒说道:“琬丫头,来者是客,快些向芳公子致歉。”



    一个“芳公子”,已是认可沈青琬不认芳书华做“表哥”的话了。沈青琬就对了芳书华点了下头,极其敷衍的道过谦,就继续转过头对沈老夫人哭道:“打人不对,孙女认错,孙女领罚。但若是二姐再说了那样的话,孙女必然还会打了。”



    说着,未待了沈老夫人来问沈柔柳说了什话,沈青琬就哭着说:“二姐说我是没有娘的,孙女儿知道自己的生母不在了,可如今母亲还在啊,孙女不是没有娘的啊?母亲如今还怀着孙弟弟,二姐这么说,不是说母亲她……孙女儿不要再变成没娘的孩子……孙女儿一生气就打了二姐……”



    明秋在一旁听到,猜着沈柔柳大约也就指着沈青琬骂了句“没有娘”的话,也不知道沈青琬是受人指使还真是无意的,竟然引出这么多不吉利的意思。便是明秋如今再憋着韬光养晦,也忍不住皱起了眉头。不过沈青琬说的话,实在挑不出什么错处,又带着一派诚心护着母亲的孩子气。明秋就只能把藏着怨毒的目光,转向沈柔柳身上。



    沈老夫人转头看向沈柔柳,怒道:“你当真说了那样的话?”



    沈柔柳还不知她刚才说的话有什么错处,看着沈老夫人生气,只以为沈老夫人不信她被沈青琬打了。



    沈柔柳就撩开了袖子,露出刚才沈青琬打在她身上的鞭痕,哭道:“这就是沈青琬给打的……”



    沈青琬见沈柔柳还不知沈老夫人怒在何处,就于心中笑了一声。要知道沈老夫人如今就记挂着明秋肚子里的那块肉,沈青琬都得往后靠,更别说本就不得沈老夫人待见的沈柔柳了。明秋若有损伤,明秋腹中胎儿还能活么?沈柔柳的话这般不吉利,就是犯了沈老夫人的忌讳。



    沈青琬立即趁着沈柔柳与芳姨娘还没反应过来,指着刘妈妈说:“刘妈妈都知道,二姐说话的时候,刘妈妈就在旁边。而二姐身边的郭妈妈,就躲在亭子里看热闹,由着二姐说母亲……”



    芳姨娘听着沈青琬说得话是越来越骇人,这是要把诅咒嫡母的罪名给沈柔柳带上了,芳姨娘才反应过来问题的严重性。若是她心中不服沈老夫人与明秋,也软软的跪了下来,哭道:“三姑娘可不能乱说这话啊。”



    在一旁的郭妈妈也没料到沈青琬还想着捎带上她,就也跟着跪下,因没法儿辩驳为什么没跟在沈柔柳身边,郭妈妈就只顾着磕头。



    沈青琬就回头看向刘妈妈:“刘妈妈,你说,我是乱说话嘛?”



    刘妈妈没想到沈青琬叫她来是做这个证,略一犹豫,就先摇了摇头。因刘妈妈不好再把那不中听的话重复一遍,就含糊说道:“三姑娘没有乱说话,二姑娘确实说过那样的话。”



    说完,刘妈妈擦了擦脑门的汗水。刘妈妈是隐约听着沈柔柳说过沈青琬“没了娘”,但听着也就是小孩子吵嘴。虽有失教养,可刘妈妈并没听出来有诅咒明秋的意思。但这话里头的意思,若非当下听了,人能明了。再经过传话,一个停顿不同,一个重音不同,一个语气不同,意思就相差甚远。甚至同样的一句话,不同人听了,都能解出不同意思。



    沈青琬既先给沈柔柳的那句“没了娘”的话,定下了咒骂明秋的意思。刘妈妈再反驳沈青琬的话,反倒像偏着沈柔柳说话了。



    可做了这个证,刘妈妈知道她必然会得罪了芳姨娘。但若不做这个证,沈柔柳却当真说过那样一句话。花园子里那么多人,自然有人抢着讨好沈青琬,做了这个证明。到时候,刘妈妈那就无法在沈老夫人院中再立足。两害相较取其轻,刘妈妈也不得不做这个证明了。



    芳姨娘这时也顾不上哭了,连忙说道:“刘妈妈是三姑娘的人,自然为三姑娘说话。”



    沈青琬撅嘴说道:“刘妈妈不是我的人,她是沈府的人。我和二姐都是沈家的姑娘,她能偏着哪一个?”



    芳姨娘还欲再说话,沈老夫人的目光却冷了下来,对芳姨娘怒道:“你们巴巴儿的赶过来,说琬儿打人了,打了柳丫头了。依我看,柳丫头这是管教婆子打得少了,欠下的。你立即带着柳丫头离开这个院子,过会儿有大夫给她看上。明天,我自然请了管教婆子来教导了。郭妈妈年纪大了,既然看不住姑娘,就不要再带着柳丫头了。你病怏怏的也不要出来了,在院中养病吧。而芳小公子虽然年纪小,也是男客,我们后院都是女眷,也该知道分寸了。”



    明秋此时需要保胎,芳姨娘这一变相禁足,最让明秋得利。明秋就皱眉对沈老夫人说道:“柳丫头养成这样,也是儿媳失职。”



    明秋这是转着弯儿说是沈柔柳确实有错。



    沈老夫人长叹口气,宽慰道:“你如今好好保胎才是正事,这些琐事你不要管了。再说,你那里能处处顾及了?”



    而芳姨娘原本以为沈柔柳身上被打出的鞭伤那样骇人,虽然沈继科不在府,但沈老夫人总不至于太过委屈了她们娘俩。所以,她才来寻了沈老夫人与明秋做出。可没想到沈老夫人竟然这样偏帮着沈青琬,竟然不去罚了打人的沈青琬,反倒先惩了被打的沈柔柳。



    芳姨娘也不思量她是否对沈柔柳管教失当,只把如今沈柔柳被罚,怪到沈老夫人的偏心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