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老夫人吃过了饭，就说是乏了，要歇上一会儿。明秋就自请告退，沈青琬与沈云瑶也都笑着退下，独留了沈岩陪在沈老夫人身边。



    明秋走出沈老夫人的院子，就笑着对沈青琬说道：“听说你之前在庄子上救了徐家的小子？没想到你也跟着长进了，已学会救人了。”



    沈青琬笑道：“母亲就会打趣儿女儿，若说起长进，女儿怎么比得起四妹呢？”



    明秋微挑了眉毛：“她也误了这么些年，多长进些，也不奇怪。哪里比得上女儿你才几个月就会唤了祖母厉害呢。”



    沈云瑶听了明秋的话，微微抬起头，认真看了沈青琬。再看沈青琬身边站着的喜月，微微愣了下，又悄悄的仔细打量了容貌绝美的喜月一会。



    沈青琬笑道：“确实不奇怪，谁能说是奇怪了呢。”



    因沈青琬的院子与明秋和沈云瑶住得院子并不同路，此时已走出了几步，沈青琬就与明秋分开走。



    沈青琬一回到自己的院子，先命人烧了热水，洗了个澡，而后就安排了乐晨她们休息。



    乐晨也看到沈云瑶的怪异之处，忍不住对沈青琬提醒：“姑娘，不用去打听下四姑娘究竟怎么回事儿么？奴婢看着四姑娘实在怪异得很，怎么能一下子变得那么多……”



    沈青琬点了点头：“我知道，只是如今我们才刚回府，人都疲倦了。再去打听难免露出什么马脚，才让她提防起来，倒是不好。等明儿大家缓过劲儿来再说吧，不过二推了四妹一下，受了什么罚么？”



    乐晨点了下头：“方才就打听了，说是被罚了在屋子里抄经书呢。不过这对于二姑娘也算不得罚了，她平时就爱抄个什么经书。而且……而且这四姑娘还会研制胭脂水粉，今儿夫人脸上说用的就是她制的胭脂……”



    说着，乐晨皱紧了眉头说道：“姑娘，四姑娘真是瞅着太不对劲儿了，奴婢心里都觉得慎得慌。”



    沈青琬看一贯稳重的乐晨都觉得沈云瑶不大对劲儿，觉得她行事怪异，低头捡了个旁边碟子里盛的核桃轻轻揉捏着，微皱起了眉头。沈青琬觉得，现在的沈云瑶必然不是她的四妹沈云瑶，而又看起来极似上辈子的晋王妃沈云瑶，但又不像是上辈子的沈云瑶重生。



    沈青琬既能重生，就相信也会有人如她一样遭逢奇遇，心想：难不成这沈云瑶原本就是借尸还魂的？



    想到这里，沈青琬豁然开朗，这也就难怪上辈子沈云瑶那么多奇异本事。



    可若沈云瑶是借尸还魂的人，又那么有学识，那大约也要出自世家且上些年纪了。但沈云瑶又是一副小女儿情态，看不见一丝年老的暮沉之气。那沈云瑶的本事会不会不是她自己悟出来的，是被人教导的呢？



    但上辈子只一个惊才绝艳风华绝代的沈云瑶，从未听过有哪个能与沈云瑶比肩的人。若是能把借着沈云瑶躯壳还魂的幽灵教导出来，那沈云瑶的师傅又该是怎么样个才华横溢的人？这样的人不仅需要学识还需要眼界和阅历，哪里能藏得住锋芒，不为人知呢？



    沈青琬心里疑惑着，总想不明白内里的症结所在。她轻轻揉捏着手中的核桃，眯眼想了许久，猛然觉得沈云瑶的来处也许超过了她的认知范围，所以她才想不出的个究竟吧。就如同未见过北蛮人的妇人，总是把北蛮人想成个三头六臂的妖怪一样。



    沈云瑶也许来自于一个她沈青琬根本就不知道的地方。那里哪怕只是个涉世未深的小姑娘，她们所见的所知的，都比这里的人要强上许多。所以借尸还魂到了此处，稚嫩少女沈云瑶，也能变成风华绝代的瑞王妃？



    沈青琬想到这里突然释然了，她一直觉得沈云瑶乃是天赋过人，所以才有那么多奇思妙想。可若是沈云瑶只是成长在一个各方面都先与自己的地方，才那么优秀，那就不是什么不可战胜的神人。毕竟一个站在天才肩膀上的庸人要比一个真正的天才，容易对付得多。



    哪怕沈云瑶因明秋的关系，而开始针对她沈青琬，她也有信心能击退沈云瑶，换取一处安逸所在。



    上辈子沈云瑶是没有对付过沈青琬，但这一世沈青琬的境况已与上辈子不同。上一世，沈青琬是可有可无的透明人，这辈子至少在旁人眼里她是沈老夫人跟前儿最宠爱的孙女儿，明家里最受疼的外孙女儿。这些保着沈青琬可以嚣张跋扈的条件，也许也会成为别人严重想要争取的目标，沈青琬只要还在沈府一日，就不得不对她们多加防备。



    沈青琬也就想过了沈云瑶一阵，就转念去想着该怎么安排了乐晨她们。可怎么想都想不出个完善的好法子来安顿好她们，若是她要私自逃走，怎么样都会牵连了乐晨她们？若是私逃不成，那只有光明正大的离开了？可要光明正大的离开，有要用个什么法子呢？



    沈青琬都觉得沈云瑶的变化太大，那边一直担心着沈云瑶的变化引人注意的明秋，又怎么能没觉察到今天沈云要实在风头太过了呢。



    明秋一边使唤了个小丫头给她揉着脸，一边对沈云瑶说道：“这法子当真能使得脸上的肉紧绷起来？”



    沈云瑶点了下头笑着说道：“可以的，母亲若是常有此法，必然永葆青春。”



    明秋笑着点了点头，眯眼看相沈云瑶：“我如今是越看你越觉得喜欢，只是你虽长进了，但也不必事事都露于人前。我是你的母亲，自然知道你是开了窍儿才变得这么聪慧的。若是落入你三姐那样的人眼里，可不定怎么想着呢。今儿你不是看见了听见了么？她说话是如何的厉害，又是如何得讨老妇人喜欢。”



    沈云瑶低下头，想起沈老夫人冷落了她，独让沈青琬扶着的场景。沈云瑶微皱了下眉头，轻声笑道：“她不过是这会儿得宠罢了。”



    明秋自沈云瑶的话里听出沈云要打算与沈青琬一较高下的意思，挥退了为她揉脸的小丫头，笑着说道：“你有这番好强的心，也是好事儿。可你也得多注意着些，往后若有什么新法子，你先交给母亲我，我自有办法让你显赫于人前。”



    沈云瑶听了明秋的话，点了点头笑着说道：“女儿都知道了。”



    明秋点头笑道：“那行，你不是自从磕伤了就记不大清楚以前的事儿了么？我把白竹给你，她知道府上的事儿多，会很好的提点你。”



    沈云瑶笑着回道：“母亲，女儿身边还有小桃……”



    明秋冷笑道：“你说的是那个你才问她这是哪里，是何朝代？就转脸儿向我告密的小桃？她已被打死了。”



    沈云瑶立即皱紧了眉头，惊讶得看向明秋：“这……母亲我……”



    明秋笑着摆了摆手：“不要惊慌，你是我的女儿，这还有假？但身边的人不牢靠，谁知道哪个能嚼出什么舌来？你不过是磕伤了，不大记得事儿，那小桃就什么鬼啊神啊的胡说八道。你说我能留着她在你身边么？”



    沈云瑶的脸都吓白了，她抿了下发白的嘴唇，颤声说道：“还，还是母亲关心女儿。”



    明秋拿起帕子擦了擦嘴角说道：“知道母亲关心你就好，你快些回去歇着吧，今儿你也累着了。白竹，陪姑娘回房去。”



    待沈云瑶用还较为生疏的行礼姿势退下，明秋就唤来绿鹦为她揉肩，明秋微合了眼睛说道：“没想到她的理容法子竟然还不错，今儿我看着我的精气神好了很多。”



    绿鹦点了下头，笑着说道：“姑娘这是从了夫人，自小就聪明伶俐，心灵手巧。”



    明秋冷哼一声：“哼，她？她可不是从了我，我都不知道她从了何处变成这样？”



    说着，明秋挑眉笑着问了绿鹦：“你可觉得云瑶有些怪异？”



    绿鹦摇了摇头，笑道“有何怪异之处？这么着，她都是夫人的女儿。”



    明秋点头笑道：“我就是喜欢你这通透劲儿，才把你留了这么久。”



    说着，明秋歪了下脖子，让绿鹦捏捏她肩膀，合了眼低声说道：“不管她来自何处，学自何处，她如今是我的女儿，就足够了。”



    明秋虽然并不怎么关心沈云瑶，但沈云瑶有这么大的变化她这个做母亲的，有怎么会不知道呢？沈青琬见到的沈云瑶还是明秋教导指点过的，刚磕伤了脑袋清醒过来的沈云瑶可是连什么规矩礼数都不懂，走路还会被罗裙给绊倒呢。



    沈青琬疑心过的，明秋已确认了。一个人的变化再大，不可能连喜好行为一遭全都给变了。但明秋并不在意什么借尸还魂或是什么妖邪作祟，比起之前呆愣无用的沈云瑶，如今聪明且有很多新奇本事的沈云瑶更适合做她明秋的女儿，能给她带来更多的益处。



    明秋一边想着，一边摸了摸她如今越发白嫩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