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端冷眼看着沈云瑶:“冒名?那人根本就没留下名姓。”
沈云瑶突逢巨变,尚在慌乱着,想说话却丝毫发不出声响来。
明秋也见过沈云瑶的词句,觉得不错才让沈云瑶拿了过来,却不知道这诗词早有人写过。明秋年少时是念过一些书,可这些年她忙着管理府上事物,哪有功夫附庸风雅,根本就不知道什么新诗新词,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去救沈云瑶。
明秋倒不是真心疼爱了沈云瑶舍不得她出丑人前,只是她才与明家缓和了关系,沈云瑶就出了这样的事,让她往后怎么再与明家来往。
沈云瑶心头一慌,大声问道:“可有人识得苏轼?”
旁人不知道沈云瑶说的苏轼是何人?但明家的几个女儿看沈云瑶显出这副狂状,不由得都往后退了几步。只明姝可怜沈云瑶当众出丑,小声回答:“不知道苏轼是何人。”
“没有苏轼?没有苏轼!那这词就是我做的,确实是有人盗了我的词。”
沈云瑶厉声说道,说着她眼波一转,说道:“我当下还可以做下许多诗词,我是有才能的……我是有才能的……”
沈云瑶说着,努力在这慌乱之下嘶声喊出一首词来:“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
原本是一首洒脱的词被沈云瑶这么一喊出来,跟沁了血似的,一字一句头偷着股狠劲儿。想当初,沈云瑶就是用这首词的了郡主之位,沈青琬又怎么会忘了在诗集上加上这一首呢?而这首词这么好,读过诗词集的明端怎么会不记得?
沈青琬是看着明端的脸色越来越阴沉,微微吐出一口气,看来不用等到康宁长公主的寿宴,沈云瑶这才女之名是毁得差不多了。若是旁的都还好说,偏偏沾得是诗词,依着明端的性子,怎么会放过一个窃诗之贼呢?沈云瑶今日是就毁在这里了,就算明家再替沈云瑶遮掩着这件事,旁人略一打探,就能打听得出来,沈云瑶要想做个正经儿的睿王妃是难了。
明端脸色阴沉着听沈云瑶念完词,冷声说道:“这首词,那书上也有。”
沈青琬立时变了脸,尖声喊道:“不可能,这不可能,这首词怎么可能也有?”
明端冷声说道:“来人,去把我书房里的诗词集子拿过来!”
明老夫人终究不愿闹得更加难看了,就柔声劝道:“罢了吧,你表妹个小孩子,一时做错事也是有的,你与她较个什么真呢?”
沈云瑶知道如今证实不了她的词并非抄袭,往后她的名声就挥了,沈云瑶就一咬牙说道:“我……你……表哥你怎么知道你诗集不是我做得呢?”
明端原本面上只有些冷淡,但如今面上只有厌憎。明老夫人见沈云瑶如此不知进退,也不再理睬,只说了乏了,就牵了沈青琬往院子后面走。
沈云瑶见明老夫人只顾着沈青琬,不顾着她,心里不由得怨道:又是个偏心的可恶老太太,看着我这么个尴尬处境,也不多帮帮我。沈青琬这个狠毒女子,竟然就这么离开,也不帮帮我,一点儿也不顾着姐妹情分。好吧,你们都走吧,你们都嫉妒我防备我到如此地步,待我一飞冲天之时,我必然不会放过你们。
沈云瑶恨了一通,抬头看向明端的时候,也不由得恨起了明端。她不知道明端为什么头一次见面就这么针对她,不然身为一个男子即便知道了她的诗词有问题,也不该当众揭露出来,不给她留有颜面。而沈云瑶料定,必然是沈青琬背后对明端说了她的坏话,让明端误解于她。
不然明端一个探花郎,怎会为难她个小女子?且她有了才名,不是对明家也有益处么?谁会不希望自家出个才女呢?
沈云瑶咬着牙又把所有错处都推在了沈青琬身上,这让远远的扶着明老夫人回里屋歇着的沈青琬忍不住连打了好几个喷嚏。即便沈青琬身为两世之人,大约也没料到沈云瑶竟然又把这时的由头推在她嫉妒沈云瑶上头去。要知道沈青琬今天对于沈云瑶的事,可是一句话都没多说。
明老夫人一走,明端也不愿再与沈云瑶闲扯,只冷笑道:“表妹大才,竟然以七岁之龄作诗词数百首。那不如现在我就捡了一首诗问问你,看看你知不知道这诗都属于什么韵?”
沈云瑶于现代社会是背了不少诗词,可并不知道该如何作诗,那里知道什么韵?当下,沈云瑶脸就白了,她低下头,落下泪,委屈说道:“云瑶知道身份不如三姐尊贵,可表哥何必苦苦相逼?”
沈云瑶低垂下头时,到有几分可怜。明姝见沈云瑶比她还要小了几岁,许是一时想差了,就为了些虚名做错了事也不一定。且如今明秋还在这里,明秋再如何上长辈,是已是侯府夫人,闹得太过难看也不好。
明姝就上前劝道:“云瑶妹妹头一次来,就哭得跟花脸儿猫似的,哥哥可不要把朝堂上一板一眼的套路拿到我们这儿来,我们可是不来这一套的。”
明姝虽这样劝着,虽也觉得沈云瑶可怜,但也是看不上沈云瑶的行为,也就在嘴上劝劝,也不再到沈云瑶跟前儿。沈云瑶抬起头,看着明姝眼中还未藏得住的鄙夷,看着明端厌恶的表情,看着旁边窃窃私语的明家姑娘们,想着她刚来明家的雄心壮志,当下绷不住哭了出来:“我好好的对你们,你们为什么都要嫉妒我,陷害我?我讨厌你们,你们都死了好了。”
沈云瑶喊完,即刻转身跑开。她恨着这辈子遇到的这些女人,也恨着上辈子她遇到的那些女人,为什么那些女人都嫉妒她,为什么就不让她好好的过日子呢?她所求的也并不多啊,为什么她们都要针对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