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琬看着面上添了些喜色的明秋,微微吐出一口去,可就在她才吐出这口气的时候,徐长期竟然直接快走几步,竟然是要从太监手里抢了圣旨的架势。
沈青琬连忙伸手拦住,压低声音,只用徐长期能够听到的声音,说道:“你是要让我死么?”
开什么玩笑?徐长期他是得奉仁帝疼惜,他即使闹了一下,他也不会出什么事儿。可她沈青琬可是身后无能人支撑的小可怜,这会儿奉仁帝看徐长期因为她而去违背他的旨意。奉仁帝许不会对徐长期怎么样,但必定会对她痛下杀手,把她视作挑拨徐长期与奉仁帝关系的恶毒女子!
她沈青琬得到重活一世的机遇也很难得,可不能拿她的小命随便冒险。她明白这个道理,她相信徐长期也会明白这个道理,若是徐长期能有几分顾忌着她,就该知道此事抗旨,沈青琬她可能遭遇的下场。
徐长期抿紧了嘴角看着沈青琬许久,而后微微退后,恭敬的领了圣旨。
沈老夫人心里也不大乐意,觉得似乎被皇上戏耍了一边似的。救了养了徐长期这么些日子,往后又要养上徐长期几年,结果他们沈家时得了一些个好处,可真正的实在却不知会别谁捞了去。而没了徐长期,沈老夫人也不知道依照沈青琬如今的名声,她倒哪里能为沈青琬寻来一门亲事。
沈青琬不比沈红琇,沈红琇虽然犯了在沈老夫人眼中的打错,但毕竟给捂住了。在旁人家一些不知情的官夫人眼里,沈红琇也算得上一个乖顺女子,也好许亲。但沈青琬可就不同,沈青琬是京都中出了名儿不守规矩的姑娘,哪个人家不知晓呢?
谁能去娶了沈青琬?
这时候沈老夫人就不由得后悔起来,她要是早知道有今日,知道奉仁帝竟然能对徐长期下旨赐亲,她就不会贸然回拒了房家的提亲。房家虽这几年过得愈发的不如意,沈老夫人又十分的看不上房家的行径。但毕竟房伯远的模样儿还算可以,情面上也算勉强过得去。
可如今沈老夫人那说出口的恶言已经伤了人家的情面,怎能再缓和了呢?而京城中的人家,又有几个愿意娶了沈青琬?
她沈家如今留下了嫁不出去的姑娘,不只是对明家能否交代的问题了,而是他们沈家脸面问题了。沈老夫人想至此,简直满脸的愁容,若是她早知道如今,也不会过于纵容了沈青琬。
沈老夫人这一后悔当初对沈青琬的宠爱,就不由得对沈青琬多了几丝埋怨,沈青琬若是乖巧懂事,不要这么不守规矩,何必让她这么为难苦恼呢?
因沈老夫人心中生了埋怨沈青琬的念头,所以在沈老夫人心里面虽然估计着这会儿最难怪的许就是沈青琬了,但沈老夫人也无心对沈青琬安慰。而既然是皇上的旨意,她个妇人又能埋怨什么呢?沈老夫人接过了圣旨,谢了恩典,沈老夫人就说她累乏了,连忙就回了后院歇着。
沈老夫人虽说累乏了是托词,但她也着实上了年岁,回到后院儿就睡了过去。
睡了一觉醒来,沈老夫人想起如今既然徐长期成了别人家的女婿,那就不好与沈青琬再住得那么近。沈老夫人就把她身边的高妈妈唤了过来,说道:“三丫头的那住处……”
高妈妈微红了眼圈儿说道:“三姑娘已搬出了院子,去西南角寻了个小院子,说是要在那里住着,把她所有的院子都给了徐小侯爷。”
沈老夫人叹了一口气:“她这会儿倒是知道进退!往日里如这般,她何至于……”
高妈妈抽了下鼻子:“老夫人,三姑娘那模样真是可怜,但面上却依旧笑呵呵的。那徐小侯爷看着也……瞅着徐小侯爷对三姑娘的情分也不浅,怎么就落到别人家,谁知道那姓翁的是从哪里来的呢?”
沈老夫人立即从床上坐了起来冷声说道:“胡说八道,可怜什么?也不看看这话是不是该是咱们这样的人家说的?你怎么临到老了,竟越发糊涂了?”
因是皇上下的旨意,就算沈家再不乐意,也得忍下,且还要做出开心的样子。雷霆雨露均是君恩,更何况这点儿小事也算不得上什么雷霆。
高妈妈听了沈老夫人的话,立即垂了头,口称知错。沈老夫人就继续歪在榻上叹了口气:“如今徐长期他既然已经定下了亲,那就更需要主意了。让婆子丫头也都注意着些,把徐长期的院子守得紧一些,不许我们府上的姑娘们在轻易见了徐长期。既有了这份旨意,往后徐长期就不能如之前那么待他了。”
说着,沈老夫人也皱了下眉头,她这时也觉得有些麻烦了。若是徐长期与旁人家的女儿定亲,那就让徐长期搬出去好了。结果却没有让徐长期搬出去的旨意,就这么让徐长期住下去,岂不是故意为难沈家一样?若是沈家哪个儿姑娘与徐长期有些情分,最后只是沈家人吃亏。
沈老夫人是看着沈继科对皇上满是敬佩,沈老夫人也一直很是敬服当今皇上,以为皇上就如戏文中传说的神仙一样无所不能,但沈老夫人没想到奉仁帝下的圣旨竟然这么恶心她。沈老夫人虽然不许高妈妈胡乱说话,但沈老夫人心里也是也有埋怨,她都不知道奉仁帝把沈家当做了什么?
是为他抚养偶尔的慈幼堂?还是什么旁的糊涂好心人家?还是认为沈继科那个蠢人不会有半点儿脾气,可以被随意作践?
若是这些举止,出自于后宅夫人之手,沈老夫人还能埋怨了几句。但这些手段都是个帝王使的,沈老夫人没法子一轮半句。但却让沈老夫人不由得怀疑之前沈继科之前对奉仁的赞扬之词,且沈老夫人也开始觉得原来皇帝也不过是个寻常人,还是个不怎么聪明,自私自利不顾着旁人的寻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