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琬一走进沈老夫人的屋子,沈老夫人的怒火就冲着她来了:“你是不是又出去了?你总喜欢跑出去做什么?也是定下亲的人了,每日里往外跑什么?也不顾着些名声么?”
说完,沈老夫人又转头马上沈云瑶与沈红琇:“还有大丫头和四丫头,你们都没个成算么?没有一个像样子。”
沈岩听着沈老夫人骂人正听得高兴,就趁机指着自己说道:“祖母,也就我一个像样子的,我是沈家的宝贝,不是那些臭丫头们比得了的。”
沈老夫人看着沈岩,面上的表情才稍做缓解,摸着沈岩的脸,叹道:“如今我个老婆子可不就只能靠着你了么?”
说着,沈老夫人的语气冷了下来:“高妈妈去把沈柔柳她关了起来,一****不明白过来,就关一日。一辈子她不明白过来,我就如她心意,不把她嫁了出去,我关她一辈子。”
高妈妈知道沈老夫人这是动了真怒,也未敢耽搁,连忙应了就出去了。然后沈青琬就听到芳姨娘呼天抢地的声音,还有沈继科劝慰的声音自院子外面传来。
对于沈柔柳出嫁的事,沈继科与沈老夫人的观点倒是一致的,都认为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身为女子就理应遵从。且沈继科虽然疼爱沈柔柳,但也是有限的,只不过如今心疼芳姨娘为沈柔柳操,才劝了芳姨娘几句,可对于沈老夫人对沈柔柳的处置,沈继科没有半点儿反对。
沈青琬听着外面的哭声小了,就又抬眼看向沈老夫人,轻声问道:“孙女更回府就听到祖母昏倒了,不知祖母这时觉得还好?”
沈老夫人揉了揉太阳穴:“你们只要少气我一些,我就什么都好了。”
说完,沈老夫人就挥了挥手,说道:“你也去吧,赶快走了,我这会儿头疼,见不得人。”
沈老夫人虽是这么说的,但驱离的也就沈青琬一个罢了,沈老夫人倒没急着把沈岩赶开。沈老夫人揉了下太阳穴,怎么就闹不明白她的四个孙女儿就没一个成样子的呢?
沈老夫人觉得这不可能是她教导的缘故,不然是冲撞了什么神仙鬼灵,才变成这个样子。不然沈红琇往常也是个老实孩子,沈青琬小时候也不是这么淘气,沈柔柳小时候性子多么和软,沈云瑶呆呆的但不会出什么大错?怎么这会儿的性子就变成这样?
沈老夫人上了岁数,也会信些鬼神之说,她这会儿就觉得大约是冲撞了什么鬼神,就命人寻个知道这类事务的道姑来问。那道姑到后,为图了银钱,也得说些让沈家如今福气太盛,冲撞了一路神仙,必须要沈老夫人去庵堂祈福的话。
沈老夫人听得如今沈府内姑娘这般各个不守规矩,并不是她不会教导,原来是福气太盛冲撞了神仙的缘故。沈老夫人就松了一口气,想着到了佛堂斋戒几日也好,也让这些野了心的姑娘们收拢收拢心思。
沈老夫人就拿定了主意,得去庵堂一趟。只是沈老夫人才出主意,沈继科就给否决了。沈继科他自过了年也没闲着,京外的流民太多了,他需要帮着镇压流民。听了沈老夫人的提议,沈继科就怕到时候流民生乱,出了事故。
但沈老夫人直认为沈继科这是又听了芳姨娘的唆使,故意与她为难呢,来报她惩治沈柔柳的仇。虽然这些年芳姨娘改好了不少,但在沈老夫人心里,芳姨娘永远都是那个唆使着沈继科忤逆她的芳姨娘。
就算沈老夫人这些年为了打压明秋,故意抬举了一下芳姨娘,可也忘了旧日的仇怨,沈老夫人可记得当初沈继科为了把芳姨娘扶正时,对她的忤逆样子呢。只是沈老夫人恨不得沈继科,就只能恨了芳姨娘。
沈老夫人认为,如今沈柔柳被囚了,而她们却要一同去了庵堂,芳姨娘觉得独丢开沈柔柳气不过。沈老夫人就不把沈继科的话当做一回事。她在京中住了快一辈子,一直都太太平平的,哪怕皇室争权,都没人敢露出一点儿血腥,怎么多了几个流民就能出了乱子呢?
沈老夫人就执意要去庵堂斋戒,沈青琬也记得这时出了暴乱,但沈老夫人连沈继科都连番训斥了好几次,她又何必触这个霉头?且就算出个意外,她也有脱身的法子。
最后沈继科终究拗不过沈老夫人,心中以为事情也许未有他所想的那么严重,就多派了些家仆跟着沈老夫人一行,护着他们。
待沈老夫人准备了去庵堂的那天,沈青琬就只带了欢星去,毕竟欢星身手,若是出现意外,两人互不拖累。喜月就算知道些药理,但她学得是正经儿救人的路数,哪里会用毒害人?
当日,沈老夫人带着沈青琬、沈红琇、沈云瑶、沈岩,并一副大病初愈模样的明秋,一道去了庵堂。沈老夫人与沈岩独坐一辆马车,明秋与沈云瑶坐一辆马车,沈青琬与沈红琇坐一辆马车,其余的丫头婆子又做了几辆马车。
旁得都还好说,最让沈青琬不舒适的就是沈红琇对她的怨憎目光。这几年来,沈青琬都没怎么关注沈红琇,竟不知道她恨自己恨到了这样的地步。沈青琬就觉得她这一路,怕是都要听着沈红琇怨毒的话了。
果然,沈青琬一上了马车,沈红琇就压低了声音对沈青琬说道:“都是你的错,若不是你,书华表弟怎么会那么狠心待我?”
沈青琬听着沈红琇这话,竟然一如她才出生不久,沈红琇咬着牙说都是她害死了明禾,让沈红琇没了娘的口气一样。沈青琬微微叹了口气,这都有十年了吧,沈红琇竟然还没有半点儿长进,连说话的口气都没改变了多少。
沈青琬不知道她的姐妹缘怎么这么差,沈红琇与沈云瑶都是一副要吃了她的样子,这辈子改了性子的沈柔柳与她还算凑合,但因有上辈子的阴影在,沈青琬也无心与沈柔柳交好。
沈青琬就微微叹了口气,而落在沈红琇而里,沈红琇却立即睁大了眼睛,吼道:“你竟然笑话我?是,是我自作多情,是书华表弟念着的是你,但那又能怎么样?你一样嫁不成他!你也抢不到他!”
沈青琬想着沈云瑶因徐长期对她结仇也就罢了,毕竟徐长期长得真的不错,还身有爵位,且如今这辈子新附加的清冷气质也很惑人。但个芳书华有什么可争的,一身的男宠气质,性子阴柔晦暗,且还是个白身,家里也就那几间铺子?也值得沈红琇为他来恨她?也值得她去抢?
沈青琬一边想着,一边又细细的打量了沈红琇,见沈红琇的皮肤也很是白皙。沈青琬就想到了她的母亲明禾,虽然那个时候她的视力还未长成,未看到她母亲的脸。但她只看了胳膊,也能看出她的母亲明禾,应该是个皮肤白皙的美人儿。
而她与沈红琇大约都继承了明禾的好皮肤,只是沈红琇在屋子里关得久了,皮肤苍白了些。而沈红琇的下巴尖尖,是个正经儿的瓜子脸,沈青琬却是个鹅蛋脸。沈青琬生了一双水杏眼,沈红琇则是丹凤眼,且沈红琇的眼白生的较多,略微一转眼睛,就跟给了个人白眼儿一样。
所以,沈青琬与沈红琇虽然都继承了明禾的好皮肤,但容貌并不想像,而气质更是大相径庭。甭管沈红琇之前做下了多不守规矩礼教的事,但沈红琇可是一副病弱娇嫩的大家闺秀气质。沈青琬则是多了些英气与野气,不似在宅院中长出来的人。
沈青琬打量了沈红琇,沈红琇在打量着沈青琬,越看,沈红琇越不明白,为什么芳书华在当日会说出他钟情于沈青琬的话来。
因沈红琇被诬陷与芳书华有情的一日事闹得太厉害,沈青琬怎么打听都打听不出个缘故,但沈红琇却是明白的。那一日,她与芳书华往来的书信被发现,她就即刻被拿到沈老夫人处问话。沈红琇不敢隐瞒,只能说出她与芳书华的情意。
沈老夫人在气恼之下,就即刻寻芳书华来问话。结果芳书华来了之后去否认是他写的书信,再往内里一查,却是沈红琇身边的一个丫头记恨沈红琇,故意施出的恶计。那丫头仗着自己读过几年书,就冒着芳书华的名字写了书信给沈红琇。
沈红琇当时是又气又羞又愧,待问起芳书华给她的檀木手串是不是也是假的时,芳书华竟说那手串是为了感谢沈青琬的照顾之恩,用来报答沈青琬的。那时芳书华的一张嫩脸都涨得通红,明显对沈青琬有情意的模样。
那一日,是沈红琇最耻辱的日子,若是当真那些情诗情信都是芳书华做的也就罢了,她也算有了个有情郎。结果这一切,竟然都是假的,都是一场梦,甚至连檀木手串都是误给她的。这让她怎么能不去恨沈青琬?怎么能不去怨沈青琬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