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卞说着就摇头叹息道:“看看吧,这就是沈青琬,一个正经儿的花心姑娘。按我说啊,魏家退了沈青琬也是件好事儿,就沈青琬这脾气,将来不定惹出多少乱子来呢,不定就给魏风戴上了绿帽子了。按我说啊,谁喜欢她谁才倒霉呢!”
周臻虽然平素里说了沈青琬不少坏话,但如今听到周卞说起沈青琬的种种不是,心里却不舒服得很,但周臻又不知道从何辩起。之前他见过沈青琬一面,沈青琬确实已有了婚约却在缠着他。而这会儿魏风与李家姑娘有了来往,沈青琬却这般生气的退了亲,沈青琬其身不正,怎么有资格责难了魏风呢?
周臻虽然心里面觉得沈青琬的事做得很不对,但又不觉得他心里厌恶了沈青琬几分,反而关心沈青琬回到家里是否会继续难过。周臻都不由得有些奇怪,心道:难不成我已经厌烦沈青琬到了极致,再无法厌烦的更多了?
周臻想着,就又摸了摸有些酸胀的胸口,他心里转着一股他从来没有过的情绪,说不清道不明,只觉得心中有些酸涩但又隐隐的有些欢喜,牵缠百转的似被什么人牵动着。
周臻只当他又念起了娉婷公主,想到已定下亲事的娉婷公主,周臻微微叹了口气。周臻再看了眼正在细细整理了沈青琬在魏家门口闹事要退亲经过,准备捡些有趣的说给康宁长公主的周卞,于心中立誓不要变成如他父亲这样唯妻子马首是瞻的人。
周臻这般想着,却又不由自主的转头看了眼沈府的方向。
沈青琬一回到沈府就立即被沈老夫人叫了过去,沈老夫人看到沈青琬哭得眼睛通红,本欲气得要拿茶盏砸了沈青琬的心也消了,只看着沈青琬这般气道:“你说说你,你这是要做什么?还嫌惹出的事不够多么?竟然去退了亲事,你退了亲事你往后要怎么办?”
沈青琬擦了下眼泪说道:“总归不能再让魏家欺负了咱们,琬儿宁可终身不嫁。”
沈老夫人听到这里,立即喝令道:“还敢说这样的傻话!有我这老太婆在的一天,你就不要想存有这样的傻念头。哪有女儿不嫁人的?”
沈老夫人说完,她也是女人,她也曾与旁的女人争夺过一个丈夫。虽然没个女人都以给夫君娶妻纳妾当做闲得的标榜,若是有一个不纳妾的,那就是妒夫,不仅要被夫家休弃,还要被现在的这些女人唾弃。但哪个女人是真心希望与别人共分了夫君的?
沈老夫人也从沈青琬这个年纪过来的,自然知道魏风对她的事伤害有多大,沈老夫人就微微叹了口气,说道:“总归是不能不嫁人的,你先回到你的院子好好想想你往后……”
沈青琬擦了一下眼睛说道:“祖母,孙女儿哪里都不想去,孙女儿是有封地的县主。如今出了这样的事,京中怕是不好待着了,让孙女儿心里难受的很,孙女想要去自己的封地去。”
沈老夫人略微一愣,然后气道:“你的封地是哪里?那是在边疆啊,若是出了什么事儿?你要怎么样?”
但沈老夫人说完之后,却又反应了过来,也许沈青琬去了那边疆,沈家许能太平一些。但若是传出什么不好的事,或是沈青琬被什么人掳走了?
沈老夫人想到这里,恍惚觉得这也不见得是件坏事,沈老夫人想到这里,不由得被她自己的念头给吓住了,沈老夫人没想到她竟然会存有这个念头,她竟然会希望沈青琬就此消失。但沈青琬就此消失,也未尝是件坏事。
如今明家对沈岩的帮助不大,沈老夫人也看出来了,明家并没有好好帮助沈岩的心思。既是如此,那沈青琬离了沈家许能少给沈家添些麻烦,对沈府也算是个好事儿。而沈青琬今日这一闹,也能证明她是个不服管束的,还不若就放了沈青琬出去。如今北蛮已经与大历国议和了,沈青琬出去之后,她身上带着功夫,身边再添上几个护卫,也不似个能吃亏的样子。
最关键是沈岩大了,也到了说亲的年纪有沈青琬这么个厉害的未嫁姐姐在,沈老夫人害怕有好人家的姑娘不愿意嫁到沈家来,到时候影响了沈岩的婚事可怎么好?要知道有门好亲事对男子的前程可是很重要的。
就拿沈继科来说,虽然明家这些年给沈家的帮助少了,但在明禾刚嫁给沈继科的时候,明家可是给沈家提供了不少帮助。不然沈老夫人也不会时时念着明禾的好了。
沈青琬曾经沈老夫人的心尖肉儿,但如今沈家就沈岩一个男孩儿,沈岩才是家中将来的顶梁柱,沈老夫人怎么能不仔细魏沈岩谋算一下?
而且沈青琬如今在京中的名声实在太差了,是能寻到个人家勉强嫁出去不假,但那样的人家来娶了沈青琬,也是贪恋沈家的富贵,若是再惹出什么事来。那旁人不会再说魏府背弃婚约了,而是该说沈家教养不善,让沈家的姑娘们一个个不守规矩,活该被退了亲呢!
沈老夫人想来想去,原本觉得沈青琬甚是荒唐的一句话,竟成了个好办法。沈老夫人也不再说应不应允,只长叹一声,对沈青琬说道:“哎,你如今也大了,什么事你都能自己做了主了,还来问我个老婆子做什么呢?我是什么都不管喽?”
沈青琬听得沈老夫人这话,就知道沈老夫人是同意她离开沈府了。沈青琬就轻笑着说道:“孙女儿就此别过祖母。”
说完,沈青琬就立即回到院子,让喜月收拾了行礼,准备去边疆封地去。沈青琬一边收拾着东西一边眯起了眼睛。这么多年了,她也该去看看她的城建成什么样子了,虽然韩远这个人重诺,但他太会变着法子给人找不自在了,也不知道他会把她的城建成什么个样子。
沈青琬即将离府的消息,让沈府里很多人都跟着高兴起来,甚至连被关在院子里几近半疯的沈云瑶听到这个消息,也跟着笑道:“好,好啊,沈青琬终于也倒霉了,她终于倒霉了,她竟然被退亲了。好啊,风哥哥怎么能看得上她?如今在京中也呆不下去了,哈哈哈,沈青琬你活该啊。”
明秋自然喜不自胜,她怎么多年在沈家一直憋着的一口闷气,因听到沈青琬的离开,也幽幽叹出,连身上的病都跟着好了许多。
而芳姨娘虽然没有明秋与沈云瑶那么高兴,但也因记恨着沈青琬之前算计过沈柔柳,害得沈柔柳至今性子都别别扭扭的而暗自恨了沈青琬。如今芳姨娘听得沈青琬倒霉,也乐得如此。
在沈府之外,跟着高兴的还有个沈红琇,沈红琇只当是她的算计成功了,让沈青琬离开了京中。于是沈红琇在高兴之中还带着些洋洋自得。
沈家倒是还有两个人没对沈青琬的离开表现出喜悦,一个就是现在闭门不出的沈柔柳,另一个则是徐长期。沈柔柳最近是俗事不理,依旧还是不愿意嫁人,整日里在抄写佛经,模样看着比之前更加清冷了。但她的不愿成亲在沈老夫人眼中,根本就不算个问题。
沈柔柳若是不愿成亲,沈老夫人也能够施展手段逼迫了沈柔柳成亲。但在沈青琬这边,沈老夫人很多逼迫的手段因着顾虑多了,而无法施展出来。
徐长期则是一点儿反应都没有,好似从不知道沈青琬要外出一样。最后还是明家来人对沈青琬劝了一劝,可沈青琬的脾气这些人都清楚,加上沈青琬当真表现出一副伤透了心的样子,明家人劝了许久,都没劝动沈青琬,在无可奈何之下,也就只能作罢了。
明老夫人只在明家叹了叹,她活到今日就没见过一个比沈青琬更加胡闹的女子,倒是明端特为沈青琬做了一首送别诗,着人送了过来。
但沈青琬实在算不上个雅人,见到明端送来的送别诗,只掂量了一些探花郎明端的送别诗能值多少钱,就去压榨明秋去了。沈青琬想着她这一走,大概再难与明秋她们见面,不最后榨取点儿钱财怎么行?虽然沈青琬的钱多,但能让明秋出一次血,也是沈青琬乐意看到的。
明秋这回是生怕沈青琬改了主意不离开京城,明秋是事事顺了沈青琬的心意,将沈青琬离开京城所需要东西都给配好了,似乎生怕短了一样东西,沈青琬就不离开京城了。
这这种气氛之下,沈青琬离开京城已经成了件众望所归的事。沈青琬瞧着因她离开而欢喜不已的几个人,不由得感叹:“看来这些年我确实做了不少孽,竟然让这些人这么盼着我走。”
沈青琬说完,转头看了眼窗外,看着她所谓的“好人城”的方向,心里很是舒服。这回她是又要到了一个新的地方,更加自由自在的地方,去祸害旁的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