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端说得是玩笑话,沈青琬听后笑了一下,说道:“表哥既这般说,那确实应该由我填补,我前些年实在是吃了明家不少东西。”
明端听后,也跟着笑了起来,随后把笑容微微收起,认真看着沈青琬说道:“往后明竣就交托给你了。”
沈青琬也认真的点了下头,说道:“我必然尽力保护明竣表弟。”
既然沈青琬想带着明竣走,明端就让沈青琬先见了明竣一面。生下明竣的是个容貌秀美的姨娘,与明晁旁的妾室一样,这个姨娘依旧是偏柔和温柔的样子。这时大约这个姨娘已经知道了沈青琬要带明竣走的事,虽然满脸担忧,亦红了眼圈儿,但却守着明家的规矩,也不敢多言,反而要努力掩着伤心努力低了头。
沈青琬并不多与那姨娘手滑,就只笑着对明竣说道:“过几日和我去边疆,那里有很多有趣的事。”
明竣虽然年纪还小,但已被养成了与明端一样的端正君子的模样,明竣亦红了眼圈儿,却仍带着哭腔回道:“那明竣往后要劳烦表姐了。”
沈青琬轻笑一下,摸了摸明竣的头,就笑着说道:“我那处虽然不断他吃喝,但是还该多备些衣物,我们那边没有这么大的孩子该穿的衣服,连往后几年的一起备了吧。丫头婆子不要跟着了,我们那边女孩儿很不方便,跟两三个小厮过去就行了。还有吃食,药材,我们那里不缺大夫,可是若明竣要备下什么奇怪的药吃,我们那边就不好寻了。”
沈青琬说得话也不是故意吓唬了明竣,她想把所有事都说得明明白白。不然明竣去到边疆若是太过失望,在那边郁闷成疾了可怎么办?她是想为明家留下个后人,或是历练出个能与明端一同顶门立户的人,可不是想让明竣到了边疆就郁闷成疾,就病死在边疆了。
而且沈青琬也知道明家那些琐碎事儿,明家这些姑娘公子稍微有点儿不舒坦,就会备下个什么方子,各个养得跟金丝雀似得,每房都要备下几味药,或是为这些公子止哮喘或是祛热的。其中几味药来的很是艰难,精心备了料还不算,也需要长时间的存放。
这据说也是什么百年世家的习惯,存了好多奇怪的药方和需要费劲心里才能制好的药丸。早些年沈青琬给沈柔柳用来祛疤的药,也是来自明家。
沈青琬说完这些话,明竣身边的姨娘眼圈儿是越加红了,明竣也皱了眉头,说道:“丫头都不能带么?若没有丫头,我怎么沐浴更衣?”
明竣说完,他身边的姨娘就落下泪来。当明晁说明竣要跟着沈青琬走,那姨娘就觉得奇怪得很,在家里呆着好好的,为什么就要去了边疆呢?那里那么远,又不大太平,若是出个万一可怎么好?
那姨娘心中就认为是吴氏与明端有意除去明竣才这么安排的,打算让明竣就这么死在了边疆。或是将来即便明竣回到了京城,也再没有势力与能力再与明端争夺家产。但是她不明白,为什么明晁竟然会应了这件事。
可这些念头,那个姨娘就只能放在心里。一个是她身份卑微,哪敢去的得罪了吴氏?明晁虽然面上温和,但最起码对她来是个说一不二的人。如今明府里最紧要的两个人都允了这件事,她又能有什么意见呢?
而且明竣这时候年纪还小,若是跟他说个什么,到时候透露出来一星半点儿,她们母子两个怕是都不好再活了。
所以明晁的那个姨娘就只把所有心思就隐藏起来,什么都不敢对明竣说,只哄着明竣那边疆是个很好的地方,是个可以让他尽情玩乐的地方。明竣自然不疑有他,就当明竣是个有趣的地方。虽然明竣对即将离家有些不舍,但是对即将去了边疆还是有些期盼的。
可是明竣没有想到沈青琬竟然把边疆说得那么恐怖,竟然连丫头婆子都不让带。
沈青琬听后就挑了下眉毛笑道:“是啊,那里除了我,都没有人带丫头的。因为都是男人,很不方便。即便是我,也需要自己照料自己,你去到那里可以由小厮伺候着洗澡,或是自己洗啊,干什么就偏要人家小姑娘照顾你呢?”
明竣听后,眉头皱得越发紧了,慌忙说道:“我自己?怎么行?”
说着,明竣就忍不住慌忙哭了起来,他知道他的姨娘是个说话没分量的人,但是明端是个说话算好的。明竣就对明端哭着说道:“哥哥,我不去可以么?”
明端也为料到沈青琬把边疆说的那样艰难,但如今这形势,明端也希望明竣能去边疆多历练历练。虽然明家旁系众多,但如今的嫡出一脉,这一辈儿就只生下他与明竣了。他如今还无子嗣,若是真的明家造了罪,最起码那边的沈青琬能够想办法留住明竣这个孩子。
之前明端对沈青琬还不是恨信任,但经过沈青琬那么快的看出了他想要与她结亲的企图,明端觉得沈青琬这个人虽然看不起来不大可信,但还有些小聪明在,若是要护住明竣一条命,应该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当然,明端希望将来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他们依旧过着自己的太平日子,但这样的期望还好了,让明端都不由得有些怀疑,不敢去相信。
明端深吸了一口气,就对明竣喝令道:“不行,是父亲安排下的,你必须要去。”
明端在明竣心中素来很有威严,见明端如见到明晁一般,听到明端拒绝,明竣就哽咽得一直哭,也不敢再吵闹什么。明端看着明竣这般,叹了一口气,也是心有不忍,转头对沈青琬说道:“往后劳烦表妹了。”
沈青琬挑了下眉毛,说道:“有什么劳烦不劳烦的,我已也很希望明竣表弟,能带着明竣表弟走,我心中也很是欣喜。”
明竣哭得抽抽搭搭,委屈的抬头看了沈青琬一眼,随即又低下头继续哭了起来。沈青琬笑着捏了下明竣的脸,笑道:“真是乖巧可爱得很啊。”
沈青琬说完,就与明端一道离开,留着明竣与他那姨娘一同抱头痛哭起来。沈青琬对明端笑道:“表哥,你不怕我这明竣表弟将来怨恨你吧。”
明端苦笑道:“我宁可将来平安无事,宁可明竣将来恨我,也不像我所担忧的一切发生。”
沈青琬笑着点了下头,随即转身去看了吴氏。吴氏因早几天沈青琬不想嫁给明端而对明端新生埋怨,但是又听说沈青琬即将给明家一些银子,又对沈青琬多了些好感和期盼,这时听着沈青琬过来,吴氏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让沈青琬进来了。
沈青琬见到屋内,见到吴氏就先行了一礼,然后也不牵扯旁的事,就把银票拿了过来,笑道:“这钱我是备下了,但是明端表哥不知道为什么不肯收,那我就只能过来劳烦舅妈收下了。”
吴氏扫了眼那十万两得印票子,手突然紧握了一下。若是有了这钱,最起码明家不用再愁着花销了。吴氏就慌忙笑着说道:“这银子,就这么给了我家么?”
沈青琬笑着说道:“往日里我吃用了明家不少东西,如今也不过还了舅舅舅妈待我的万中之一,舅妈只管借着就是。就是舅舅那边,若是明端表哥不想接,那也是舅舅授意。希望舅妈不要因为青琬这一盘心意,落了埋怨才好。”
吴氏不担心沈青琬这话,是有意对她接了这钱会落明晁埋怨,而故意吓她不让她接了这钱的,还没有人会拿着这么一大笔钱来吓人说笑。
吴氏就细细得看了那银票,苦笑道:“想不到如今我也会为了这等金银之物而欢喜忧愁,早年哪有这样的事啊。甭说将来你舅舅埋怨我,就是你舅舅要休了我,我也得把这银子接了下来。这个大家当家太难了,旁人不知道这家里的苦处,还如以往那样要吃要喝,稍微薄了一点儿,虽然不会打闹起来,但这闲言碎语也是伤人啊。”
说着,吴氏竟然红了眼眶,苦笑着摇了摇头说道:“他们都以为这么大个家业不会一下子就潦倒成这个样子,但他们那里了解这些内里的状况啊。说吧,又怕到处人心惶惶的出了乱子,不说,就又只能吃了这些闷亏。”
吴氏说着,就有丫头来报,说是有个姨奶奶又断人参吃了,来讨个百来两得银子,去买好人参。所谓姨奶奶就是沈青琬外祖父的姨娘,吴氏听后就摇头叹道:“看吧,看吧就是这样,这一会儿功夫就来要钱了,我拿婆婆是个那么好伺候的人,可偏这些杂七杂八的人实在可恨。给了吧,不知道她用在了何处,不给吧,又要添了些闲言碎语。”
沈青琬没想到吴氏往常个遇事摇头三不知,不关己事不开口的人,如今竟然也对她唠叨出这么多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