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后,群英对谭汉才了解更多了。知道他临睡前喜欢静静看一会书;知道他爱吃烤乳猪和烧鸭;知道他在她前面是安静和温和的,但带兵训练时却勇猛异常;知道他爱他的父亲,却为家中他不爱的那位妻子和父亲呕气……
谭汉才叫群英依旧到裁缝店做事,还定下晚上必须上夜校识字的规定。谭汉才在家乡虽然念的是旧式学堂,但他到南宁读书和进军校后,接受了新思想,观念比较开化。他反对男尊女卑,反对女人裹小脚。他认为一个女人,不应只在家里做家务,要有独立的思想,还要掌握生存的一技之长。
群英的父亲答应女儿嫁给谭汉才,是因为广西这地方,穷山僻壤,发生战争的机会不多,军人能拿稳定的军饷,女儿可家享些清福。现在看到女儿依然到裁缝店去做事,心里当然不舒服。可他看到女婿每次来家吃饭,不是买这样就是买那样来,还给钱给他用,存在心里的话总也讲不出口。有时想不通时就打老婆,拿老婆出气,反正老婆是小脚女人,量她也跑不了。
群英之前伺候虞彬时,在虞彬的逼迫下认识了一些字。现在上了夜校,遂渐认识更多的字。她在店里做针线活时,有时还轻轻背诵刚学会的古诗。
老板娘笑她:“英,别人嫁老公在家享福,你嫁老公不但要出来做事,口中还要‘念经’!”共产党的起义军队被桂系的军团打走后,法国领事又趾高气昂地回到龙州的领事馆,而且回来之前还要国民政府将领事馆重新修葺。因此这法国婆娘说话的声音又大起来了,可能觉得有法国政府撑腰,她就应该这样!
群英说道:“我也喜欢这样生活!”
“你呀,真不是享福的命!”小红站起来轻轻点了一下她的头。
“群英!”陶师傅在裁衣间叫她了。
“哎,马上过来!”群英知道陶师傅要工作了,立即放下手中的法,进入裁衣间做准备工作。
虞府有家远亲要娶媳妇,老太太本来只是让虞老爷和吴夫人去喝喜酒。蓝柳青打听到去那远亲家要坐船沿邕江上游去,心中一动,于是动员虞彬带她一起去。虞彬原来最讨厌参加家里那些三姑六婆的聚会,但见蓝柳青这么有兴趣,就同意了蓝柳青的请求。
去时蓝柳青安静地坐在船上欣赏邕江两岸的风光。喝完喜酒,回程的路上,蓝柳青显得很兴奋,特别在开船后,久不久摇晃一下船,吓得虞老爷和吴夫人紧紧地抓着船舱里的木条。船主也多次请蓝柳青别乱动,但她根本不听,还走出船舱坐在船头摇晃船。虞彬也生气地说她,她却摇得更起尽了。
吴夫人说:“在宴席上叫她别喝酒,她就不听,连喝了好几大杯白酒,好了,现在发起酒疯来了!”
虞彬见劝她不听,生气地走向船头,打了她两把掌。蓝柳青被打,又哭又叫,和虞彬在船头对打。因船摇晃得太厉害,船主吓得忙把船驶向岸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