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猪!杀猪!”谭老爷喃喃说道。
“可是,猪是留到过年的!”风琴说。
“杀!现在就是过年!”谭老爷一个字一个字地说道,同时他的双眼也湿润了。是的,日本终于投降了,当然比过年更应杀猪庆祝,何况他大儿子是为抗战而死的!
家家户户都杀鸡杀猪,燃放鞭炮。村民还拿出了两根弦的、用葫芦来做的“叮”边弹边唱,抒发自己对抗战胜利的喜悦心情。古朴空灵的琴声、美妙动人的歌声,整个村子热闹异常。
群英带着孩子和全村人庆祝抗战胜利,拿起一碗碗米酒,张口狂喝,边喝边流下了热泪。终于胜利了,多么不容易啊!
群英和村民狂欢了几天,生活又恢复到原来的样子。每天早早下地劳动,晚上吃完晚饭,聊聊天就洗澡上床睡觉。日子虽平淡,但群英很满足,今后中国人起码不用活在日军的铁蹄下生活!
风琴对群英母子有些冷淡,但也不为难她,有时候还帮她带孩子,两个人相处得还可以。
二婶问群英得过谭汉才的抚恤金没有?她和丈夫都很关心这件事,如果群英有抚恤金拿,她和丈夫至少不用管她母子的生活。
抚恤金?群英从没见过!当初丈夫所在的团部伤亡惨重,她认识的人都阵亡了,众多的孤儿寡母也像她一样投亲靠友才能解决吃饭问题。再说现在军队在哪里都不知,她找谁去要抚恤金?
日本投降后,法国又恢复对越南的殖民统治,法国军队还对反抗他们的越南人加重打击力度。但还是有不少越南人加入反抗法国殖民的行列,队伍越来越壮大。
风琴的房间在群英房间的旁边。有几个深夜,群英起来嘘玉安尿尿,隐约听到窗外传来山歌声,然后风琴的房门总响一声。她觉得奇怪,但山村的深夜静得如此可怕,她怕碰上传说中的鸡鬼,哪里敢开门出去看。
风琴默默地坐在这张陪着她流了多年眼泪的床,轻轻抚摸微微隆起的肚子,内心慌乱又有些喜悦。现在她不再背着人流泪了,她认为不值!这些年她和世善在干活中,互相帮助,以唱山歌打发无聊的时光。渐渐地俩人之间产生了情愫,但一直埋藏在心底,不敢逾越,山歌的唱词都是极含蓄极含蓄的。谭汉才死后,她再也忍不住了,想到她也是正常的女人,为什么不能追求自己的爱?不能拥有自己的孩子?一日在唱山歌中,她大胆表达了自己的心声,和世善在甘蔗地里紧紧拥在一起……
大姐又回娘家了。群英见她进来,忙站起打招呼:“大姑妈回来了!”
“嗯!”群英这位大姑子用鼻音哼了一声,就走开了。如果群英不是带侄子侄女回来,她正眼都不会瞧一下群英呢!
群英转身走向厨房去做饭。在厨房门口,她看到风琴对着墙在干呕。风琴看到她,忙擦嘴角的口水。
群英见她脸色青青的,忙问:“风琴姐,你不舒服吗?”
“没事!”风琴有些慌乱地说。
群英也没追问下去。大姐这样对自己,她心里有些不舒服,没想到别的。
在吃饭时,风琴又跑出去干呕了一次。孩子们的大姑妈觉得有些不对,悄悄走近厨房,看见她跟世善慌慌张张地说了几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