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院子里摩挲着自己额头,想着自己应该怎么脱身的齐默,听到小院里其中一间小屋的门,吱呀一声打了开了。
齐默转过身来,便看到了一位他打破脑袋也想不到的人,迤迤然地走了进来。
“啊?!老人家,怎么是您?我这是在哪里啊?”
齐默望着一副莫测高深,仿如有了出尘气质的老道士,胜似闲庭信步地度步进了小院里来,一脸惊讶地问道。
“怎么?见了老夫很是意外?”
老道士一手拿着白色的拂尘,一手捋着不长的银白短须,有些神神叨叨地说道:
“此处名叫黄花山,这里正是老夫修持之所。”
“我不是在古城一家店里吗?怎么会到了这里?”
“是吃饭喝酒了吧!”
老道士一脸嫌弃般地说道。
“老人家,您能掐会算啊?!”
齐默终于想起了自己出糗的过程。
“这个嘛,略懂一点!”
老道士继续风轻云淡地说道。
“您真能算到呀?您是来解救我的?那位老板不会再找我麻烦吧?”
齐默一脸兴奋地说道,只是惊讶的表情演得有些浮夸。
听到开头的话,老道士笑而不语,没有答话。可听到后半段话,老道士一口气血差点喷了出来。
“什么乱七八糟的混帐话!”
老道士将拂尘从左手换到了右手,有些头痛地说道:
“小子,你想多了!你不知道那个小店就是老夫开的吧!”
“啊?!原来是这样的啊!”
齐默恍然大悟的样子,心里开始有些担心起来:
“老人家,你这么仙风道骨还开店啊!”
“就算是神仙也得吃饭喝酒啊,何况吾辈凡夫俗子!”
老道士不接齐默的马屁。
“那我给您饭钱、酒钱,我赔您的酒瓮!”
齐默乖乖地招供道,想把可能预见到的麻烦化为无形之中。
“哦?那我问问你?”
听了齐默一副上道的话,老道士一副高深莫测地笑着说:
“一顿独一无二的赐饭之恩你到哪里还?自酿的玉液琼浆你拿什么还?用了上百年,前朝的古董酒瓮你用什么赔?这些都是传承之物,是无价的,岂能用价钱论?”
“呃,哪有这样算的啊?”
齐默一脸无奈地苦笑着说,开始郁闷起来。
“你知道这里面的含义吗?那我就跟你说道说道。”
老道士不理齐默的郁闷,开始神叨叨地说:
“知道你潵了的是什么酒吗?那可是古有‘清酒一钟’可交换‘黄金一两’的古酿清酒,现在可以称作‘保宁压酒’,又叫‘陈年压酒’。宋代大诗人陆游听说过吧?连他喝了这酒都曾经写诗赞好!”
“我还以为喝的醪糟!”
齐默有些郁闷地补了一句。
“瞎说,你喝醪糟能醉成那样吗?”
老道士一脸得意地继续显摆说:
“这酒它象醪糟又无醪糟浓甜;它似果子酒,又比果子酒纯正。它有果子酒的色味,醪糟的醇香,淡甜中微带一点酸味。酒量大的人,能满足它的酒兴;酒量小甚至不饮酒的人,也可举杯共饮。可它的后劲很足,贪杯者可不能过量!”
老道士一边说着,一边别有深意地看着齐默,给了他一个略带鄙视的白眼。
“老人家,您说吧,那怎么办?”
齐默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虽然也感觉很委屈,也感觉很不服,但出门在外,又似乎有求于人,他也只好做出一副认怂的模样。
“老夫先问你,你这次所为何来?”
老道士正色起来,向齐默问道。
“对啊!老人家,这才是我正要跟您老说到的事儿!”
齐默有点想借坡下驴的意思,继续说道:
“老人家,我可是专程来寻访您老的!还想请老人家,帮我解惑呢!”
听了齐默的话,老道士没有接口,而是掂着胡须沉吟了起来。
片刻之后,老道士才又看着齐默说道:
“无始无终,无由无因,岐黄术成,自证因果!对吧!”
“是啊!老人家,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齐默不禁追问起来。
老道士没有回答齐默的问话,而是继续神神叨叨地说道:
“老夫只能告诉你,老夫可以帮你,但是,你可得答应老夫一个条件!”
齐默听到老道士的几句话,一脸茫然地问道:
“老人家,答应什么条件啊?”
“跟着老夫学习手艺,你可愿意?”
老道士有些引人入瓮的表情。
“啊?老人家,这不好吧!”
齐默有些迟疑地说道。
“如果你都不愿意,那老夫又凭什么愿意为你解惑呢?还有,你又拿什么赔呢?”
老道士一本正经地说道,颇有些道貌岸然地样子。
“老人家,那您要我学习什么呢?”
齐默感觉一脸中计的郁闷,转而换了个问题问道。
“那就先学学酿酒吧!老夫一日不饮上一壸这自家酿制的压酒啊,就馋得慌,要教你什么东西都会觉得没有精神!”
老道士一脸得意地说道。
“啊?!”
这一次,齐默张嘴打开成了“O”型。
“别着急啊,还有呢!”
老道士继续说道。
“还有?”
“当然!”
“还有什么?”
“你看到这院中的石磨了没有?这是做凉粉磨豆子用地,你也要学习做凉粉,做好的凉粉再送到山下古城的小店去卖,那里会有人照看着。”
“老人家,您的意思是说,如果留下来,还要每天做凉粉?”
“别看不起这门手艺,这可是有祖法渊源,有独家配方的好手艺,味道纯正,卖相极好,不然,哪有钱生活?”
老道士继续神神叨叨地说道。
“难道要学的就是这两门手艺?”
齐默继续问道。
“当然不止!这只不过是最先学的一部分。虽然老夫我专业酿酒七十余年,可会的东西还多着呢!”
“老人家,您好像没有那么老吧!”
“你留下来,自然慢慢就知道了。”
老道士风清云淡地说道。
“留下有肉吃吗?”
齐默关心地问道。
“荤素随意!不仅有肉吃,还有酒喝!”
老道士一脸满足地说道。
“您就不担心我受不了苦,跑回家去?”
齐默试探着问道。
“既然你想回去,那干嘛又来到这里来呢?”
老道士捻着胡须,一脸高深莫测地说。
“那好吧!我留下!”
齐默感觉自己败了,在有求于人的时候,更何况,自己还打碎了别人的东西。
“既然你自愿留下,那就先给你讲讲,老夫的规矩!”
老道士看到齐默答应留下来,又一本正经地说道:
“老夫这里,初一十五吃素,其它时间就随意了。而老夫是老人家,人上了岁数,自然胃口不怎么好,每天最喜欢的还是吃上一碗自家自制的凉粉,来上一壸自家酿造的压酒。这凉粉呢,每天要现做现吃,味道好,才能送到店里去卖,要是逢单日呢,老夫喜欢吃热的,逢双日就吃凉的,……”
“等等,老人家,您是说,这些,要我每天都做?”
听着老道士絮絮叨叨地说着规矩,齐默赶忙问道。
“当然,手艺嘛,一天不做就会手生的,做出来的味道就纯正了,不会是原汁原味的东西,那又怎么好吃?又怎么对得住八方食客?”
“店里每天不是只卖九十九碗吗?哪里有那么多八方食客?”
“这个规矩你也听说了?那好,我就不多说了。反正呢,往后就全指望着你了!”
“老人家,您还真看得起我!”
齐默有些郁闷地说。
“当然,老夫看人识相可准了,不然怎么会眼巴巴地等着你来!”
老道士小声地咕哝了一句。
“老人家,还有什么没说的?”
“当然有啦。这院子里这台小磨,每天都得用它磨豆子,以后就交给你来掌管了!”
“啊?那拉磨的驴呢?难道没有拉磨的驴吗?”
齐默有些不解地问道。
“既然你来了,还要驴干什么,还得费粮食!前两天老夫将它放生,让它颐养天年去了!”
老道士一脸体恤黎民苍生的神情,安慰着齐默道。
“老人家,您真会找便宜徒弟!”
齐默言不由衷地夸道。
“过奖,过奖!”
老道士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又继续说道:
“从今天起,我就是你的大师傅,而小吃店的掌柜,也就是你的二师傅!很好,你们已经见过面了!”
“那二师傅会教我什么呢?”
“你二师傅专注于凉粉手艺五十年,当然是教你做凉粉了!”
“啊?!”
“当然,你二师傅还有别的手艺!你就安心地住下来吧!”
“大师傅,您就不能把话都说清楚了!”
齐默有些抱怨地说道。
“哼,怪你悟性不够!”
老道士一脸无所谓的表情。
“这也能怪我咯!”
齐默有些无奈地嘀咕了一句。
“那我得做多久呢?”
“别担心,只要你做出老夫和您二师傅满意的口味,就算你上道了!”
老道士神神叨叨地说完,拍了拍齐默的肩膀,又继续说道:
“从今天开始,你就住在这山上。记住,每天早上干完活送完凉粉到店里以后,卯时三刻之前,你得从店里回到这山上来,老夫会在这里等你,教你一些很有意思的东西。”
老道士一边笑呵呵地说着,一边轻飘飘地走出了院子,留下齐默蹲在院子里的大石磨前,一脸呆傻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