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时分, 黑沉沉的天裂开一丝缝来，纯净的微风掠过。爱玩爱看就来网 当城市即将苏醒的时候, 两人迷迷糊糊地入睡了。
叶唯又做了一个梦。
在梦里，她急急忙忙地找衣服, 挑来挑去, 最后穿了一件西式洋裙，并匆匆出了门。
叶唯拿着一张电影票，也不知道是去见谁。道路宽阔极了, 她就是朝着一个方向跑, 神色焦急，仿佛那里有人在等她。
到了一幢建筑, 上头写着文化电影院几个字。叶唯低头看了看电影票, 确实没错。不知怎的, 她停了停脚步，下意识整理了裙子。
影院门口没几个人, 电影已经开场了。叶唯走进去，四下暗昏昏的，银幕亮得晃眼。借着光，她寻找着座位。
叶唯一边看一边找, 那排只坐着一个人。他侧身看向银幕，待她走来的时候，回头看她。
两人安静坐在那里，叶唯缩着手，纪衍低着头。电影在放映, 剧情往下发展，他们却一声不吭。
记起了先前那个夜晚，他们心中有话，又迟疑着不敢开口。电影情节过了大半，心跳砰砰响着，半点内容都看不进去。
电影快要结束了，叶唯和纪衍似是察觉到了时间的流逝，这才微微扭过头，视线刚巧对上。
他们同时出声：“我……”
剩下的话都没吐出，即刻被打断，身后有人发出声响，仿佛是一群人站立的声音。
一排人站起来，目光明确，直视前方，看着他们两个。有薛瑜、周名、孟子明……等其他同学，都是在那天生日会上见到的。
叶唯和纪衍坐在前面，那些人都探过身来看，眼中是掩盖不住的好奇。
那群人异口同声：“你们在约会？”
叶唯一惊，电影票飘到了地上，她猛地睁开了眼睛，阳光透过窗子，房间里的空气被晒热，已到了中午。
这个梦的结局还真是难以预料。
又梦到纪衍了，叶唯起了身，走到桌子前，找出了雾中风景的那张电影票。
电影票在叶唯手中，她一面看一面回忆。思绪纷纷扰扰，又逐渐清晰，慢慢指向了话剧社的那出戏。
她有了一个灵感。
这个构思到底如何，需要有人来告诉她，而她第一个想到的人就是纪衍。
叶唯拿起手机，手指落在屏幕上，却没有拨打出去。她想起了昨晚的对话，愈加迟疑。
他的心思和她是一样的么？也许是，或许不是。
叶唯直直地看着，手机屏幕亮起又暗下。因为不确定，她的行为都变得畏畏缩缩了。
手机的振动唤醒了叶唯，她忽地看去，屏幕上显示了一个熟悉的名字，恰好是那个人打来的。
每次都这样巧，两个人分明没有约好，也听不到对方的心声。
叶唯有些紧张，她摁下了接听，走到阳台上，纪衍的声音从那边传来。
“叶唯？”
“嗯。”因着刚睡醒的缘故，叶唯的声音哑了点。
“刚起床吗？”纪衍察觉到了她的不对劲。
“昨晚睡太迟了，所以才刚起来。”叶唯怕他多想，又赶紧补了一句，“因为看了一部电影。”
她在梦里看电影了，这样也不算撒谎。
纪衍的嘴角轻轻牵起，他整晚没有睡。原来，她也和他一样。
“嗯，我知道。”
叶唯一愣，好奇地问：“你怎么知道？”
“我知道你喜欢……”纪衍顿了几秒，时间在寂静中被无限拉长，他缓缓开口，“看电影。”
叶唯心下一松：“纪衍，我找到了那个剧本的灵感了。”
“你今天能写出第一场戏吗？”得到了叶唯肯定的回答后，纪衍说，“那我们下午在学校的排练室见面吧。”
“好。”
“……”
和纪衍通完电话后，叶唯吃了午餐，然后提笔写剧本。大致架构有了模糊的轮廓，不过，她最先想到的确实是第一场戏。
故事的发生地点在一家剧院里，剧团在排一出戏，所有的一切都是从这里开始的……
叶唯的笔动得很快，第一场戏在笔尖流淌出来，水一般蔓延至整张纸，她越写便越觉得拥有了力量。
写满了几面纸后，叶唯停了笔。那些令她害怕的事情，已经暂时被抛之脑后了。
无论是不太美满的童年，还是黑暗的初中生涯，她统统称之为那段过去。
那段过去是一头猛兽、一个黑影……她经常用幽灵称呼它。痛苦也好，快乐也罢，幽灵永远追随着她。
她想，至少现在，她可以坐下来，好好地和那个幽灵面对面。
#
到了下午四点，叶唯提早出发去学校。
被雨水洗净后的天空愈发蓝了，校园各处洒满了阳光。叶唯背着书包，脚步轻快。
雾城一中的排练室属于所有需要的人，如果哪个社团要借用，必须提前和老师讲好。
叶唯走去排练室，在这条走道的尽头，那里有细小的阳光，这里的空气温热。她在门口停了下来，有些失望。
门没有开。
她要在这里等纪衍来么？还是，今天下午，排练室根本就不会开门呢？
那通电话在叶唯的脑子里回响，思来想去，她决定不走了。既然和纪衍约好了，她就不能一个人离开。
叶唯站在排练室的门口，低头发着呆。时间分分秒秒，滴答滴答，她的思绪混乱得像一团麻那样。
他会来么？
他要是担心别人讲闲话，就不来了呢？
……
其实才过去了五分钟，她就觉得好像没有了希望似的。
叶唯仍是没有走，她在门口踱着步子。远处传来了细碎的声响，像是金属和金属在触碰。
她停下脚，抬起头来。
纪衍从路的那一头走过来，穿过光。叶唯在那里看他，他又加快了脚步，仿佛怕她等得太久。
走到了，纪衍举起钥匙，在叶唯眼前晃了晃。她的表情瞬间放松，露出了一个笑容。
“我没有来迟，只是去拿钥匙了。”纪衍一边开门，一边解释。
他也没必要和她解释的，尽管如此，叶唯还是很高兴。
门打开了，房间里没有窗子，漏进来一地的光。叶唯跟着纪衍走进去，门敞开一半，他伸手开了灯。
叶唯从书包里拿出写好的第一场戏，抱在手中。纪衍回头看她，看到了那一叠纸，他将手摊开。
递还是不递？叶唯想给纪衍看，又感觉自己写得不够好。她犹豫了几秒，最终把剧本搁在了他手里。
纪衍在翻剧本，他看得认真仔细，这让叶唯更加紧张了。他翻一页剧本，她的心就提上来几分。
待纪衍看完了第一场戏，抬眼，发觉叶唯正在看着他。目光碰到后，她立即移开了视线。
“很好看。”纪衍知道她等得焦急，很快就回答了她。
“你觉得有什么可以改进的地方吗？”叶唯问。
“没有。”纪衍摇头。
叶唯无语：“……”她怀疑那句好看是不是骗她的？
纪衍笑了：“尽管你写得很好，但是还有一点点需要注意的地方。”
叶唯虚心求教：“哪里？”
“你要是去争取女主角就更好了。”
“……”
纪衍逗了叶唯一会，才开始和她讨论剧本的事情。
天色黑得早，没过多久，夜幕便沉沉地压下来了。有个学生经过排练室门口，见到里头有光，随便看了一眼。
穿着校服的小情侣坐在里面，有说有笑的。他并不认识那两个人，但是却想来个恶作剧。
手伸进半开的门，摸索到了墙上的开关，将灯暗灭。四周顿时陷入一片漆黑，紧接着，门被一拉，砰地一声，关上了。
那个学生在外面喊：“校长来了，快跑啊。”
有人把门关了，这里没有窗户，纪衍和叶唯在黑暗里抬起头来。镜子、灭掉的灯、近在咫尺的呼吸声……
黑夜是这样一个地方，它让你面对自己的内心。当寂静包围住她的时候，心跳声就更加明显。
校长在外面么？奇怪的是，叶唯也没有害怕。她在心里想，要是他们一起安全离开这里。
她就要告诉他一件事。
“叶唯，不要害怕。”
“嗯。”
纪衍的手微微探过来，在黑暗中找到了叶唯的手，即便看不清楚，也准确无比。他握紧了她的手，她也没有抗拒。
另一只手拿出手机，煞白的光涌出，驱散了黑暗。纪衍慢慢站了起来，叶唯也缓慢地起身。
两个人的手紧紧贴在一起，掌心沁出了细小的汗。
排练室是密闭的，封锁的，只有那一扇门是唯一的出口。光照亮了前路，他们牵着手，朝那扇门走过去。
纪衍的手放在了门把手上，停了一会，他没有拧开。他转过身来，看向叶唯的眼睛。
“校长或许在外面，我不知道他有没有走。”
纪衍的目光没有离开她，叶唯也是。他继续开口，告诉她。
“但是我很清楚，我有一件事要跟你讲。”
他们的声音同时在黑夜里响起来了。
“我喜欢你。”
作者有话要说： 前几日情绪不佳，后面不会断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