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公主红儿停下脚步,款款走到王母面前,一双明亮的眸子好奇地看向王母。
王母敛容正色道:“本宫早年曾有一物遗落凡间,你可秘密下界,寻访一番。”
“不知此物是何模样,儿臣又该如何寻找。”大公主出言问道。
王母云袖轻挥,梳妆台上的昆仑镜镜框便静静躺在王母柔弱无骨的玉掌中。
王母清声道:“你持着此物,可循着气机牵引,慢慢查探。”
王母虽知大公主行事素来沉稳,但事涉先天至宝,也有些不放心地再次叮嘱道:“南天门人多眼杂,你可从天河悄悄下界。”
红儿公主接过沉甸甸的镜框,轻舒了一口气,应声道:“恩,母后,那待儿臣回去收拾一番。”
……
山雨稍住,一夜好眠。
山村宁静祥和。一声鸡鸣,将沉睡的五柳村唤醒。
陆家隔壁的小院里突然传来一阵妇人的哭闹,间或有小孩儿的啜泣声。陆北皱了皱眉,放下碗筷,踱步到院中细听。
“呜呜……大牛,你这杀千刀的,怎么说去就去了。留我跟丫丫娘俩儿,可该怎么活啊?”妇人披头散发地哭嚎着。
“娘,我饿。”一个女童的虚弱声音传来。
“饿什么饿,家里早就没粮食了,地都被那个陈扒皮收走了。哎呦,这日子可怎么过啊……我的娘唉。”似说还唱地说了一大通,妇人大恸,悲伤难抑。
陆北听到这里,心中了然。
陈青山此人对村民强取豪夺,尽管手段克制些,但村民不是傻子,对其怨愤不已。
陆北昨夜接收那鬼影记忆,自然知道要谋害自己的主谋是谁。
陆北心下思索片刻,转身便自厨房中取了一小袋米面,向门外走去。
一墙之隔的篱笆小院,就是隔壁李大牛的家。
陆北推开篱笆,映入眼帘的是三间毛坯房,茅草覆顶,院中挖着几沟菜畦,种着些丝瓜,豆角,青椒等作物。不过正值初秋,果实早已被采摘一空,只余下几株枯萎的蔫秧子,耷拉着脑袋。
陆北长叹一声,快步走到这对母女跟前,出言道:“李家嫂子,我在隔壁听到,你家里都揭不开锅了。那个,我家还有点粮食,给你们送过来些。”
陆北虽不是什么圣母白莲花,但也深知人生艰难,生活不易。
如果自己力所能及,对一些弱势群体,也不吝伸出援助之手。
李大牛的媳妇虽说是一个粗枝大叶的村妇,但也多少知些礼仪,忙出言劝阻道:“陆家小哥,你一个人生活也不容易,怎能将粮食给我们娘俩儿。”
陆北沉吟了下,看着眼前这对儿面黄肌瘦的母女一眼,心中做了个决定。
当即出言沉声道:“李家嫂子,其实陆某有事相求。明天,我就要出趟远门。这一去,可能就得几年,也不知何时归来。”
李大牛的媳妇听陆北如此言语,一时困惑不已,不知道陆北是打着什么主意。
“我的意思是,家中可能无人看顾,李家嫂子若不嫌弃,可与丫丫一起住在陆某家中,帮我照看小院,免得院中荒凉。”
陆北这个决定其实也是深思熟虑之后的结果,他来自末法后世,不可能在这巴蜀之地,做个庸庸碌碌,安分守己的土财主。
此生既然来到这方仙侠世界,如何不去寻个长生之法?纵然长生之路步步劫难,我也无畏无惧,无怨无悔。
陆北心中计议已定,也不管自己这番提议落在李大嫂的心中,是何等惊世骇俗。
李大嫂问道:“陆家小哥,是打算……”
陆北面现神往之色道:“我听说名山大川,多有修道之士,心中向往,想要寻之。”
“可你陆家一脉单传,怎能出家修道?”李大嫂惊讶的合不拢嘴道。
陆北叹道:“人生苦短,譬如朝露,我心意已决,李家嫂子,不必再劝了。”
李大嫂见陆北志向坚定,也不再多劝,只是心中可惜眼前少年,年纪轻轻就要上山修道。
见事情说定,陆北便不再停留,转身返回家中。入屋,将东西整理收拾一番,打成长长的包裹。准备歇息一天,明日一早就离开五柳村。
云道人赠送的二十两银子,早已在清河县城花去大半,这行路之难,大半在盘缠上,不过这事儿不急,盘缠多半要落在陈青山身上。
陈府
三重小院,青瓦红墙,修整的分外精致。庭院深深,一夜秋雨,几株月季,花瓣零落,香气四溢。
园中,一间小亭上,藤萝缠绕,凉亭之外,多植翠竹,秋风萧瑟,吹得竹叶飒飒作响。
陈青山坐在亭下石桌前,端起一个紫砂壶,轻嘬了一口雨后的清茶。老脸之上,神态安详,惬意无比。
“老爷,不好了。”一个身穿短打的小厮,慌慌张张地跑到园子里嚷道。
“什么不好了。老爷我什么时候不好了。”陈青山枯瘦的脸上,青筋直跳,训斥这个没眼色的仆人道。
“老爷,村东的……那五棵大柳树,昨天下雨,被雷劈成焦炭了。”小厮上气不接下气地道。
“啪嗒”紫砂壶落地,四分五裂,茶水和着碎片,冒起热气,四处飞溅。
陈青山一动不动,恍若未觉。
“什么?快带我去看看。”
陈青山心中大异,此时初秋,又非盛夏,纵然有雨,怎么会有雷电相伴?
当下也顾不得收拾脚下的一片狼藉,忙和小厮仆役出了家门,往村东赶去。
村东,五棵大柳树周围,三三两两地站着人,议论不停。
“这几棵柳树这么多年来,一直没事儿,怎么就遭了雷劈呢?”一个中年汉子面带不解道。
这时,一个满头花白的耄耋老者,拄着拐杖,走上前来,口中含混不清地喃喃道:“雷劈大树,想必是这柳树中存了鬼怪树精。老天爷,看不下去了啊。”
一个年轻汉子,离老人近些,就听清了这话,一阵冷风吹来,浑身打了个哆嗦,道:“三爷爷,你可别吓我。”
陈青山就是在这种情况下,来到场中的,待亲眼见到那五棵大柳树的样子,双腿就是一软,身旁的小厮仆役见状连忙上前搀扶。
陈青山面色苍白,咬牙道:“回去。”
深夜,夜幕低沉,星光黯淡。
屋中,陈青山仍是心有余悸,望着眼前的双鱼玉佩发呆。
咣当一声,似乎有重物落地的声音响起。
“谁?”陈青山低喝。
“喵,喵呜。”
“原来是只野猫。恩,不对,野猫上房跳跃,哪有这么大动静?”陈青山猛然惊醒。
“来人……”这话语还没喊出。
一个挺拔的身形倏忽地出现在屋内,此人黑衣罩身,斗笠遮面,藏在阴影里,让人看不清面容体貌。
此人,右手掌中握着一把宝剑,在微弱星光和橘黄烛光的辉映下,剑锋发出冷寒的杀气。
“老贼,受死。”
剑光亮起,三尺匹练斩出,苍老的面容上布满惊恐,一道血线在脖颈下划出。
“是你,贼子……”这话语还未说完,便一头栽倒在地,脖子上鲜血咕咚,咕咚,一股股地往外冒。
此人还剑入鞘,趁着烛光,绕过尸体,在屋中检索一番,将金银打包,揣入怀中。
此人见再无疏漏,左手虚空挥拳打出一道冷风,将烛火熄灭。身形几个纵跃,跳过墙头,脚下不停,没多久背影便被浓浓黑夜吞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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