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振一直跟这二位在一起,王振都不吭声,这些人决定也装傻。打败思任发,拿下允遮阑,功劳足够了。如果拿下玉尖,泽宁必须会受到牵连,在皇太后面前不一定讨得多大的好处,却必然把小皇帝朱祁镇给得罪死了。说不定有哪一天,小皇帝掌了大权,来个秋后算帐,就太不划算了。
杉木笼一战,麓川兵的精锐基本消耗殆尽,官兵先后伤亡六万多人,加之上江寨的损失,总计十一万有余,损失之大,战争之惨烈,令人惊惧。
大军在原地休整了数日,全军向允遮阑开进。关于广贺罕王宫新政权的想法,泽宁只告诉了王振,并请王振代传于朱祁镇。凡是对朱祁镇有利的事情,王振是不余遗力的去办,听了泽宁的想法,满口答应。
大军开拔,王骥、蒋贵等众多将领似乎有意冷落泽宁,故意把他和玉尖留了下来,临行走,众将领均悄悄的给他留了下一个个小包,里面无外乎是一些金银,都不多,有几十两的,也有百十余的,只有蒋贵不是很忌讳,留下了一千多两。
反正是悄悄的给的,没有人可以作证,给多给少,全是一份心意。泽宁明白他们的心意,也没有客气的意思,在这个地偏人稀的地方,没有银子,还真是不方便,总不能上山打猎,追鸡逐狗去,这不是泽宁的长项。
看着一队队官兵拔寨而起,大军驻地一下子冷清了下来,日果和莫苏阿妈早已经回山脚寨了,留下赤尔领着二个寨民一直守在这里。
维坚也打算留下来,被泽宁拒绝了,维坚想了想,最终随大军去了允遮阑。
看着空旷的四周,了无人烟,这里不是安生之地,赤尔劝道:“玉尖南伞,泽公子,随我们回山脚寨吧,寨子里的族人一定像欢迎最尊贵的客人一样欢迎你们的。”
玉尖的身份已经广为周知,曾经背叛过思任发的人,会不会打她的主意,这很难说,小心为上,一旦这些人动起手来,山寨脚根本保护不了她,还会连累了寨民。
泽宁看了玉尖一眼,玉尖柔声的说:“宁哥哥,你去哪里,我都跟着你。”
泽宁想起了高黎贡的那片黑森林,如果在离山脚寨不远的地方搭个竹楼,即可以得到山脚寨寨民的支援,也可以方便玉尖时常去探望玉罕王妃的墓地,一旦遇到危险,可以逃进黑森林避难。
泽宁把他的想法告诉了赤尔,玉尖在山脚寨的消息,根本无法得到隐瞒,那日在山脚寨外撕杀的场面,赤尔记忆犹新,凭一个小小的山脚寨,根本无法抵挡大批人马的进攻,不仅保护不了玉尖南伞,更是将她陷于危险的境地。
“全凭玉尖南伞的主意,我会找几个信得过的人搭竹楼,不让别有用心的人知道你们的行踪。”
泽宁把将领们留下来的银子递给了赤尔:“我和玉尖住在山上,留着银子也没用,你们收下。”
赤尔连连摆手:“玉尖南伞是高贵的王族,能服侍玉尖南伞,是小的们至高无上的荣耀,况且,阿妈服侍玉罕王妃二十年,受了王妃很多恩惠,小的们服侍玉尖南伞是应该的,这些银子,我们不能收。”
玉尖伸手接过银子,上前递到赤尔的面前:“这是南伞赐给你的。”
在广贺罕王宫呆了一二十天,玉尖渐渐有了王者的风范,赤尔不敢直视,双膝跪下,恭恭敬敬的接过银子,并叩头施恩:“多谢玉尖南伞的赏赐。”
四周有不少流兵,随时会遇到危险,一行人立刻收拾起行走,小心的下了山,奔山脚寨而去。一路上,二个寨民在前面探路,选择最偏僻的山路行走,绕过所有山寨,即使到了山脚寨,也是绕寨而行。
在一个临溪的竹林旁,一行人停了下来,赤尔悄悄的回了寨子,叫了几个帮手,一起搭建了一幢竹楼,四周翠竹荫荫,林木森森,藏这么一个小竹楼,完全看不出任何痕迹来。
泽宁一直梦想着在一片竹林溪水旁,搭一坐竹屋隐居,这个愿望竟然在五千里之外的高黎贡实现了。不过,这里的景致确实很美,到处绿郁葱葱,生机盎然。溪水里有不少鱼,这都是野生的,抓一条又肥又大的鱼,用水煮煮,再加上一些玉尖配制的调味,美味无比。
林木间,有很多野兽,只是泽宁不会打猎,而玉尖又不忍下手,只好多采些野果子、野草等等。以免暴露行踪,赤尔不敢天天送粮食,只能隔三差五的借着打猎的名义上山。
泽宁和玉尖想办法解决一些,赤尔及亲信的寨民再解决一些,总算让他俩不至于饿着。
泽宁和玉尖吃的都不多,闲来无聊,泽宁就给玉尖讲故事,泽宁的存货不多,只好临时编,可他不是文科出身,编出来的故事,漏洞百出,又没趣味,可玉尖听起来,觉得十分有意思。
从山脚寨去上江寨并不很远,有个二三天就到了,泽宁时不时的陪着玉尖前去探望,刚开始还不习惯,在山上生活了些日子,泽宁渐渐也就习惯了,身子也敏捷多了,攀岩爬树,越来越灵活。
这一日,日果和赤尔一起上了山,日果带来沽茶,这是泽宁的最爱,大喜。日果还带来一些鹿茸、虎鞭、虎骨等大补的物品,这是给泽宁补身子的,希望他的身子更加强壮起来,能更好的照顾玉尖。
玉尖立刻抱起大补之品去煮,日果也跟了过去。
屋里只剩下泽宁和赤尔,结了婚的人就是不一样,赤尔留起了小胡子,他才十六七岁,蓄起小胡子,显得成熟了不少。
“泽公子,官兵已经撤了,王骥、蒋贵等将军们也起程返回京城了。”
就是说,这些人已经接到了京城的圣旨,好不容易打下来的麓川,完全丢给了云南土司们,对思任发,对缅人并没有足够的防备。
这些日子,泽宁在军营里耳闻目染,加上他对后世的了解,渐渐的在军事上有了越来越独立的看法,本属于大明疆土的孟养、平缅等大片土地,后来都分离了出去,其根源,恐怕都是从大明错误策略开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