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养数日,暮云深的伤势也好了个七七八八,当然,作为代价,暮云深又欠下了王小晋千两银子,但此时是非常时期,也顾不得许多了,钱财终究是身外之物,暮云深和张力在这一点上比王小晋看的清楚。
暮云深捉着王小晋,面沉如水。
“王小兄,我等尚要出城,但这城门一关,许进不许出,贸然杀将出去风险不小,还请王小兄帮个小忙,将我等带出城去,想必以王小兄的身份,出城也不难。”:暮云深一手搭在王小晋肩膀上,似是不经意的说道,毕竟是有求于人,言语中也多了三分客气。
王小晋眼珠一转,捻捻手指,嘿嘿笑道:“自古有云,民不与官斗,商不与匪争,如今景州长史下令封城,在下不过区区草民,哪里有那通天本事,倒是两位真元浑厚,法力精深,一路打将出去,定然无人能阻。”听这话中意思,似是不愿再插手了。
暮云深沉吟一阵,看了张力一眼,二人目光交接,点点头道:“如若此事成功,必有千两纹银奉上。”此时暮云深已经打定主意砸锅卖铁了,山阳城中还有不少家当,加上一些平时炼出的品阶稍次的丹药,勉强还能将这债务还上。
“这个……要知道在下人生地不熟的,虽有心帮忙,可实在是力有不逮呀。”:王小晋又捻捻手指,眼珠转的飞快,摇头晃脑,面露苦涩,两道剑眉缓缓皱起。
“这几日王小哥受了些委屈,有劳小哥了,只要能出城,小弟情愿再加五百两为谢。”:暮云深偏过头,朝张力眨眨眼,张力点点头,一旁看着的小瑶朝着王小晋嘟起了嘴,可爱之极。
“不是在下不肯帮忙啊,实在是这楚州城戒备确实有些森严,在下虽可借李天图的名号行事,可风险还是不小,还要从长计议才是。”:王小晋再捻了捻手指,眼珠转得翻了白,眉毛皱成了一团,脑袋摇晃的更厉害了。
暮云深轻咳一声,掰了掰手指,一阵咯嘣咯嘣的骨节脆响响起,看着几步外正在观赏钢刀的张力,咬牙切齿:“再加五百两。”
王小晋浑身一个机灵,眼珠不转了,眉毛顷刻间便舒展开来,不再捻手指,脑袋也不晃了,媚笑道:“好说好说,咱们能相聚在这楚州刺史府也是个缘分,小弟怎么能收老哥的钱,两位老哥放心,出城之事便交予小弟了,李天图与我颇为熟络,保准将此事安排的妥妥当当。”
张力听到王小晋不再收钱,眼神一亮,刚要说些什么,却被王小晋一句抢了先。
“两位老哥都是君子,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说出的话如泼出的水,虽然小弟对这两千两纹银也不在乎,但也不好忤逆两位大哥的心意,就勉强收下了。”:王小晋呵呵直笑,一眼看上去十分真诚,暮云深三人暗中大骂虚伪。
这几人交谈起来怪异无比,不论长幼一律称兄,却也奇葩。
张力刚想说的话被生生噎回了肚子里,一口气没忍住,不住的咳嗽起来,小瑶一张樱桃小嘴嘟的更高了,长发一甩,气的扭过头去,暮云深以手扶额,长叹一声,三人心中齐声高呼:‘贱人啊!’……………………
半日后。
王小晋以李河坚新丧,不宜多过打搅为名向李天图请辞,李天图与其母沈梦燕象征性的挽留了两句,但王小晋去意已决,二人也正好顺水推舟,单单是李河坚一事就将他们母子俩忙的团团转,王小晋走了正好省一份心。
李天图所服用的丹药早已炼制完毕,王小晋也是走的轻松。
王小晋是李天图一家的贵客,排场自然也要做足,光是送行的马车就有六辆,算上护卫仆役,足有三四十人,暮云深三人乔装改扮混在一众护卫仆役里,也幸亏李河坚刺史府上护卫仆役众多,相互之间大多都不认识,多出两三个人来也不稀奇,这才没穿帮。
车马临行,王小晋来找暮云深三人,掏出一个小玉瓶,在暮云深眼前晃了晃,颇有些为难:“两位老哥,不是小弟信不过两位,两位修为高深,小弟自叹弗如,如若两位大哥出了城之后反悔,小弟也是无法反抗,如今倒是有个折中之法,小弟手中所持,便是三品中级丹药乾元控气丹,服下此丹后,三个月内内若无解药,一身真元将锁于丹田气海之中,不得调动半点,想必两位老兄也听过此丹的名头,只要两位肯将这丹药服下,小弟二话不说,立刻就带两位出城,决不食言。”边说着,边将胸脯拍的啪啪直响。
张力眼神陡然变厉,冷冷看向王小晋,暮云深坐在椅子上,面色阴沉,心情也是不怎么好,小瑶更加直接,原本坐在床上的她直接从床上跳了下来,朝王小晋做个鬼脸,一扭小蛮腰,将头别了过去。
王小晋也有些尴尬,摸了摸鼻子。
良久。
暮云深看着王小晋,抬起头,用手摩擦着下巴,沉吟道:“阁下担心不无道理,此事却也可行,不过,我与张力大哥二人只能有一人服你这药,此间一切皆因我而起,我自单独服下便是,莫要牵连旁人。”说罢,也不等张力诸人反应过来,脚下一蹬,闪到王小晋身前,劈手将那玉瓶夺了,迅速倒出一枚丹药服了下去。
张力一个疏忽,暮云深就服下了丹药,倒是王小晋十分吃惊,原本还以为要磨不少嘴皮子,费无数唾沫,甚至还打算少捞些好处,却不成想如此顺利,虽说并非两人都服下了丹药,但能有一人作为筹码就已经是意外之喜了。
张力看着暮云深毫无江湖经验,一时冲动服下丹药,又看王小晋还在一旁傻站着,怒火直往脑袋上冲,王小晋也是善于察言观色,看张力脸色有些不对,二话不说就起身告辞了,只留下张力把暮云深好一顿训斥。
一切打点完毕,万事俱备,只欠出城。
其实,暮云深几人大可不必行险出城,只要躲在刺史府中,熬他个十天半个月,封城令自消,楚州虽在大唐全境上排不上名次,但也始终是大州,商贾盛行,牵一发而动全身,城也不是说封多久就封多久的,搞得民怨沸腾,长史薛青云也讨不着好。
但凡事有利有弊,虽然可等封城令自解,但暮云深等人毕竟是身在刺史府,所依仗的也不过是官差们灯下黑的心理,万一有机灵的官差们反应过来,将刺史府搜查一遍,天罗地网之下,暮云深几人纵使有天大本事也难逃,这也是暮云深三人想早日离开楚州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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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李河坚遇刺醉仙居,全城官差兵士抓捕可疑之人,搅得风声鹤唳,致使家家户户大门紧闭,街道上行人稀少,远没有暮云深刚进楚州城时那么热闹了。
暮云深三人扮作仆役,一路上眼神乱飘,四处打量,街道上不时走过一队队兵士,皆是铠甲披身,长戈在手,军容肃杀,照张力的说法,除了战场上的戾气稍弱外,完全可称得上是是精兵猛将。
军士们看到暮云深一行的马车时,正要上前喝问,跟在队伍中的刺史府老管家一亮刺史府身份,登时震住众军士,车队并未怎么检查就混了过去,也让暮云深三人松了一口气,小瑶目标太大,一旦盘查起来绝对要露馅。
远远的看见城门了,出城的四人都是暗暗紧张,就连王小晋自己也是有些后悔,干嘛要贪图那两千两白银,把自己置身险地,有道是君子不立危墙之下,由此看来,自己和君子根本就沾不上边。
暮云深三人看着前方不远处王小晋所乘的马车,目光中也是有些冷意,一旦王小晋想要反水,暮云深也有足够的时间先将他收拾。
几人心中各有算计,而车队来到了城门前。
“站住,录事参军有命,今日封城,尔等还不速速退去。”:城墙上一位千夫长当即朝着众人大喝。
城门紧闭,又有重兵把守,暮云深等人也不敢硬闯,只得静观事态发展,而藏在衣袖里的手不知不觉间攥成了拳头。
刺史府里的老管家此时也从马车里走了出来,对着城楼上那位千夫长大喝道:“刺史府贵客在此,有要事出城,还请给个方便。”这老家伙为人奸猾,自然不能当众说马车中是为李天图治病的医生(李天图的面子往哪里放?),只是以贵客称呼。
“原来是刺史府贵客。”:那千夫长听说是和刺史府有关,倒没一语回绝,言词中也带上了一些郑重:“出城也并非不可,但要查验一番,长史大人严令,在下也是奉命行事,还望狄老包涵。”
暮云深听着两人所言,瞳孔一缩,和张力对视一眼,二人心领神会,一身真元在体内缓缓运转起来,随时准备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