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转瞬已过,暮云深也听王小晋说了跟随押镖一事,王小晋有乾元控气丹在手,仍旧不怎么放心,怕暮云深一拍屁股走人,说到底,还是他的丹药品阶不高,药性虽对暮云深有影响,但暮云深若是铁了心,药效也没办法保存一辈子,毕竟这是丹药而不是毒药,指不定什么时候丹药的药效就消失了,托《碧水仙录》所记甚杂的福,这一点上暮云深也清楚得很,故而当时才吃的那么果决,倒是把张力担心的不轻。
鉴于此,王小晋软磨硬泡的让暮云深一起行动,美其名曰保护他安全,实际上是不让暮云深这个大债主自己跑掉,暮云深心知肚明,他也没欠债不还的心思,再者,他久居山阳,对大唐其余州县的风土人情所知甚少,平日里好奇得很,只是一直没有机会领略,如今能跟随常年走南闯北的镖师们同行,也算作公费旅游了,心中倒不排斥,对王小晋的那点小心思也不点破,欣然应允。
至于小瑶,也只能和暮云深两人一起走了,王小晋为了省些花费,药铺内连个伙计都没雇,暮云深两人一走,小瑶没人照顾,两人都是放心不下,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带上一起走,合计着这两人都把这次出镖当成公费旅游了,真是所见略同。
翌日清晨。
三人打点好行装,不过说实在也没什么好收拾,暮云深一身家当都在石碑里,小瑶的东西又因事出匆忙没从楚州带来,故而除了带些换洗衣服,几十两金银之外,也就没什么了。
几人一路向东,穿过几条街,天色尚早,街上行人不多,仅有几家卖油炸糕饼的小铺子,几人一大早起来,皆是腹中空空,干脆买了些炸饼油条,用荷叶包了,边走边吃,倒也自在。
再行了几步路,一家高门宅第显现在几人眼前,朱红大门,黄铜门环,门口又有两尊镇宅石狮子,分外霸气。
就在此时,大门打开,门口走出两个趟子手,提着两把磨得飞快的鬼头刀,头上缠着红头巾,远远一望,正看到了一起走来的暮云深三人,看到王小晋也在其中,两人不由大喜,快步走上前来。
不等王小晋开口,那领头的趟子手率先说道:“王先生,您老可算来喽,若是再晚些,只怕小的们就要拔旗行镖了。”这两人知道王小晋与陈金铭关系极好,言语中也多有恭敬,况且即便除了这层关系,以王小晋的炼丹术,也由不得他们不客气。
王小晋拱手见礼,听得这两人话语,不由得一撇嘴,懒洋洋的道:“天色还早的很,何必如此心急,早些晚些又有何妨。”
“这是哪里话。”另一个汉子接上了话:“大镖头说了,咱走镖的有祖训传下,正所谓起早莫贪晚,行水慎入山,逢林先听鸟,野店不可沾,远行备碗筷,酒菜银针尝,忌贪蝇头利,万事镖为先。各行有各行的规矩,祖宗传下这么多年,想必是极有道理的,自然不敢违背祖训。”
王小晋颇为无奈:“罢了罢了,不与那劳什子祖训计较了。”旋即又指着暮云深对这二人道:“这位是我新交的好友,姓暮名云深,修为高深的很,此次与我一道随镖,正要告知诸位,至于这小姑娘,乃我远房小妹,家中遭了变故,来此投奔与我,此次出镖,家中无人,甚是放心不下,干脆就将其带来了。”
那两人脸色一正,打量了暮云深与小瑶一眼,暮云深虽年纪轻轻,但一身气息内敛,眼中神光暗蕴,修为连他们都看不透,一个不注意差点把他当成了普通人,王小晋说暮云深修为高深,想必不是假话,又听暮云深要一起随镖,不由得面露难色,只得拱手道:“这位兄弟莫怪,兹事体大,兄弟我也做不了主,还得问过大镖头,还请几位先到会客厅暂歇,喝杯茶水,小的将此事告知大镖头才好。”
“这是自然,”:暮云深心中暗暗腹诽,谁说大势力的门房们一个个都狂傲之极,目无余子的?这两人分明就进退有据,言语得体,行事更是滴水不漏。
(ps:意*小说害死人啊,说实在的,装*家丁门口打脸反被打这种桥段在意*小说里都用了不知道多少回了。)
“三位请,”
那两人分出一人报信,另一人将暮云深三人引入了镖局中。
小瑶跟上王小晋,趁王小晋不注意,纤纤秀手在王小晋腰间软肉上一掐,却不放开,咬着牙狠狠地又扭着转了一圈,疼得王小晋直哆嗦,一扭头,气哼哼的道:“教你这坏人乱占人家便宜,哪个是你妹妹?”
王小晋大呼冤枉:“小姑奶奶,你还在楚州被全城通缉呢,我自然要给你找个掩饰的身份。”
“我不管,随你怎么说都好,哼,反正就是不能占我便宜。”:小瑶脸色红了一下,也知道自己做的有些过了,声音不由得越说越小,到最后,已是细如蚊蝇,几不可闻。
入了大门,便是演武场,开镖局的,自当以武艺为先,这是自古不变的道理。
演武场两旁,栽着十数株杨柳,想必是供诸位镖师纳凉所用,这十数株杨柳常年经人修剪,枝繁叶茂,长势喜人。
暮云深不经意间一瞅,原本还算正常的脸上顿时精彩无比。
王小晋就在暮云深旁边,暮云深目视杨柳,突然发笑,大惑不解,抬起手肘,捅捅暮云深,低声问道:“暮兄无故发笑,却是为何?”
暮云深不答话,只是伸手一指。
嗯?
王小晋寻指望去,初看时还看不出什么,正要将视线移走,却似猛然发现了新大陆一般,哈哈大笑起来。
王小晋不是个绝顶聪明人,而且天天没五没六,毫不着吊,但并不意味着他蠢。
相反,能自学成才,炼出丹药,白手起家,短短几年就在景州打拼起一份尚且还算不小的家业,这分天分,这份心计,暮云深自叹弗如。
但为何在暮云深眼中素有心计的王小晋无故发笑?
能让王小晋无故发笑的事情自然是很少的,而且是哈哈大笑。
平常的王小晋虽然也爱笑,但却是整天一副懒散的笑,好似脸上戴了一副满是笑容的面具,虽然也是笑,但并不意味着开心,反而让人觉得他很欠揍。
这次的笑笑得开心,自然是他遇上了值得他发笑的事情,一脸的贱笑使他更加的欠揍了。
那是因为名震景州城的陈家镖局的少镖头陈金铭陈大少趴在一棵杨树上捉知了。
爬树不好笑。
捉知了也不好笑。
但陈金铭的动作绝对好笑。
他趴在树杈上,双手双脚紧紧地抱着树杈,生怕一个晃动就要从树上掉下来,在晃晃悠悠的树杈上上不上下不下,活活像一只大王八。
熟悉陈金铭的人都知道,虽然他有时候看起来好像很懒,很随便,很邋遢,但他和王小晋不同,王小晋是一个真懒,真随便,真邋遢的一个人,而他只是看起来像,实际上,他是个最最要面子的人,至少在人前,他是绝对不会爬到树上捉知了,而且还像一只王八一样在树上吊着下不来。
王小晋伸手止住几人,悠悠然然的走了过去,脸上带着不为人知的坏笑,施施然说道:“陈兄,多日不见,别来无恙?”
“有恙,”:树上的人有气无力的回道。
“近来可好?”:王小晋笑得更开心了:“有什么不开心的事,说出来让兄弟我开心一下?”
“王小晋,你这混球,看老子真么收拾你。”:树上的陈金铭气的两眼翻白,伸出手来指着王小晋破口大骂:“有种别跑,等老子下来。”
陈金铭气的两眼昏花,伸出手来指着王小晋破口大骂,却是怒极生悲,本来双手双脚吊在树杈上就已是很勉强了,如今又放开了两手,脚上一酸,一个恍惚间就从树上栽了下来。
砰!
满地烟尘四起,陈金铭手舞足蹈的从天上掉下来,脸朝下,一头栽在地上。
“陈少镖头,”,暮云深见陈金铭毫无防备的从三丈多高的树上摔下来,看样子似乎还没用上真元护体,心中不由得一惊,连忙抢身过去,天大地大,人命最大,王小晋没心没肺,且不去提他,陈金铭经这么一摔,只怕连翔都要摔出来了,就算不死,至少也会断胳膊断腿。
大凡修士练气,虽能延年益寿,健体强身,但未到大成之境,肉身仍旧十分脆弱,以暮云深为例,三丈多高对其来说并非算是太高,催动真元,施展身法下落的话绝不会有伤损,但若是不催动真元,仅仅是凭肉体就直接落下,腿断筋折都是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