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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asVegas夜色迷醉令人沉溺,笼罩在雾一般的朦胧之下。
挑高的圆顶设计,铺上天鹅绒的长凳,白蜡烛柔和的火光映衬着走道两侧鲜艳的花朵,何晚纾愣愣的站在门口,手指不由攥紧,看向走入教堂的容承祐。
他、他这是要做什么?
心口不安、惊讶、欣然交杂着,何晚纾嘴唇微动,骤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晚晚,来。”
逆光而站的容承祐薄唇轻勾,凤眸掠过的流光一如微晃的烛火般柔和,那么定定的看向局促难安的她。
脚步未移,等她靠近。
你来或不来,我就在这里停下,等你,晚晚,因为知道你回来,所以我甘之如饴的等!
“容承祐……”
微微笑点头,容承祐伸出手,亲眼看她一步步的向前,步子很慢,很小,晚晚,你只要肯迈出半步,剩下的九十九步半,我情愿抱着你狂奔!
长腿一跨,上前几个大步将她扯进怀里,细密的搂住,炙热的薄唇落在颈侧,“你来了……”
微颤的小手轻揽住精壮的腰,何晚纾头埋在他怀里轻点头,由他牵着手继续向前走。
“啧,挑大半夜结婚你可真是……”打了个哈欠,名岚明显是被从被窝里揪出来的,略微不满的双眼打量着深情相拥的俩人。
刺激人呢!
信步走入教堂,名岚身后跟着约莫七十左右的和蔼牧师,花白的胡子衬得那抹笑容越发慈祥。
“上帝不会因为时间晚,就不祝福他们的。”站到自己的位置,牧师合手祈祷后睁眼,丝毫不见夜晚的疲惫。
耸肩,名岚微翘着长腿,慵懒的坐在第一排,强打起精神参加深夜婚礼,那会儿收到他那条短信,他甚至以为阿祐脑子断片儿了!
大半夜要他去找个牧师来。
容承祐点头,这本来就是他带晚晚来LasVegas的目的,即使被褚浩然搅乱了计划,却始终不妨碍它的执行!
他不信上帝的祝福保佑,但此刻,他虔诚的膜拜他,希望经他之手将晚晚名副其实的交予他。
“主啊,我们来到你的面前,目睹祝福这对进入神圣婚姻殿堂的男女。照主旨意,二人合为一体,恭行婚礼终身偕老,地久天长;从此共喜走天路,互助……”
何晚纾捏紧他的手,简单的仪式,诚挚的诺言,明眸轻眨,对容承祐,她怎么拒绝的了?
即使清楚的明白,这样有多么的不合时宜甚至是荒唐!
拇指摩挲着她的,容承祐唇角勾起的浓浓笑容始终未褪,凤眸闪过坚毅,反手握紧她微冒汗的手。
晚晚,我们早就该这样的,我没耐心继续等下去了。
脑中响起褚浩然愤怒的吐实,容承祐立即分神敛去眼底的冰冷,当他和七年前一样年轻气盛么?
出了这扇门,晚晚就该被称之为,容太太了。
“何晚纾小姐,你是否愿意这个男子成为你的丈夫与他缔结婚约?无论疾病还是健康,或任何其他理由,都爱他,照顾他,尊重他,接纳他,永远对他忠贞不渝直至生命尽头……”
微侧头,何晚纾按捺住心口情绪,蓦然手上一紧,望入他深深的凤眼中,粉唇轻启,“……我愿意。”
其他人再好,我都不要,因为你是容承祐,所以我甘愿!
十指紧扣着,烛光微闪,恍神间容承祐宛若看见了七年前勇敢无畏的晚晚,一遍一遍以娇软的音叫着,“阿祐,阿祐……”
你那么好,以至于我得用一生去祈祷!
“容承祐先生,你是否愿意这个女子成为你的妻子与他缔结婚约?无论疾病还是健康,或任何其他理由,都爱他,照顾他,尊重他,接纳他,永远对他忠贞不渝直至生命尽头……”
等待,是一件很残忍的事情,晚晚,我们不等了。
薄唇轻启,容承祐凤眼含情的模样醉人至极,“我愿……”
倏然,一阵手机的剧烈震动响起,宛若焦急的雨点猝不及防打向容承祐,眉心狠狠一皱!
掏出手机看了眼,心口一沉,家里的?
“晚晚,等一下。”安抚的亲了下她的额头,容承祐敛去不安的情绪,转而侧身接通电话。
“……是我。”
“阿祐,我不管你在干什么,哪怕是在结婚,你也立刻给我滚回来!”
彼端咆哮的怒吼,容承祐皱紧的眉心顿时打了好几个褶皱,大哥不是这么冲动的人。
“爸突然晕倒昏迷不醒,已经进了好几次手术室!立刻回B市!”
顿时,后脊椎骨升起一抹深沉的恶寒登时驱走容承祐心中所有温暖,握着手机的手颤抖的厉害,脚步踉跄了下。
“好,我、我马上回来。”
“我就是这教导你的?”
“阿祐,你真是个倔强的孩子。”
“回来的时随我走一趟秦家,别让人家姑娘没名没分的跟着你……”
宛若休克的脑袋回荡着容正源怒然的低语,无奈的叹息以及妥协的退步,容承祐勉强扶住长椅的菱角。
“名、名岚,立即帮我订机票,回……回B市。”喉咙涌上一股沉沉的恐惧,容承祐赶忙咽下。
骨肉至亲,容正源于他的意义就如最深沉的大海,幼年时包容他的任性,谆谆教诲,年少轻狂时导正他的步伐,将他从沼泽中拖出来,后来他慢慢变得沉稳,一手创立远博,成为人人眼中的天之骄子,可他知道,爸爸始终放心不下他。
如今……跌落在椅子上,容承祐狼狈的喘着气,凤眼紧闭。
如果当年失去何晚舒是痛苦,那么他现在,是恐惧,恐惧那个小时候对两个哥哥动棍子却无法对他下手的人,那么鲜明的记忆还在眼前,他怎么、怎么……
“爸突然晕倒昏迷不醒,已经进了好几次手术室!立刻回B市!”
捏着眉心,容承祐睁眼看见担忧的何晚纾,心底沉重,“晚晚,我们得先回B市了。”
轻点头,何晚纾从没见过容承祐这个样子,就像,就像被抽掉了主心骨一般,脆弱的可怕!
伸手轻抱住他微颤的身体,轻拍着,始终不敢开口问到底发生了什么?
“晚晚……”收紧手臂,容承祐脆弱的抱着她的脖颈,落寞的伏在她身上,爸,我求你,你等我。
捏紧拳,容承祐精明的脑袋此刻派不上任何用场!
我愿意。
始终不曾从他最终完整的说出,牧师扼腕的看着眼前相拥的男女,这怕是他所主持的所有婚礼中,唯一的败笔了?
……
人去楼空!
褚浩然急忙赶到教堂,蜡烛烧尽,花瓣散落,抿唇盯着眼前的一切,他,来晚一步么?
“你放心,何晚纾和容承祐的婚结不了。”许霜站在门口幽幽的道,姨母,会让他们这么幸福吗?
不,不会,以亲眼看他人痛苦的为乐的人,一点点的甜头只是为了以后的痛苦做铺垫!
讽刺的轻笑,瞧,她不就是以后铺垫中的一步棋子。
“……你闭嘴!”
褚浩然怒斥,瞪着眼前淡漠的女人,眼睛一眯,“回B市后做好你的本分就好,别多管闲事!”
他和容承祐之间的战争,从来都没结束过,许霜不是爬上容承祐床了么?
冷哼,容承祐,你没资格!
双手抱胸转身,许霜这才看清褚浩然掩藏在斯文面孔下的阴狠,嗤笑,难怪,何晚纾不要你。
想起自己的悲哀,许霜渐渐融入夜色,B市,将会由褚浩然掀起一场暴风雨,能和恶毒女人做交易的疯子,有什么底线可言?
也许到最后,何晚纾会比她更悲哀,姨母是什么人?何晚纾可是杀害矢野一郎的直接凶手,会放过她?
容承祐会因为失去何晚舒而痛不欲生,何晚纾会因为离开容承祐而半死不活,褚浩然,你要一具会说话的尸体做什么?
很多时候,最怕的不是死,而是明明痛的要死,却死不了!
褚浩然,你正踩着心爱之人的心步入地狱,你知道吗?垂眼看着自己,许霜心如死灰。
好讽刺,她竟见到了七年前一模一样的一幕,只不过七年前看着心爱男人和其他女人上床的是何晚纾,昨天,主角成了她。
她步步为营为他打算,他却早已沉溺在旁人的肉、体中,她想抽身离开,可是允许吗?
所以姨母的心,够狠,够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