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乔带着姜文轩去用膳,两个人在单独的一个房间吃饭,两个人正吃着的时候,林于品进来了,脸色不太好,紧绷的皮肤下压抑着怒气。
“林老板,你这是什么意思?无缘无故就让宋仁杰替换了我,我是没有他演得好,还是——”林于品雄赳赳、气昂昂地来讨个说法,可当他的目光触及到了一旁的姜文轩后,话戛然而止,并且转身就走,什么说法都不想要了,那林老板身旁的公子,可不就是那位侯府中的世子爷,之前他设计陷害侯爷夫人时,这位世子爷就在一旁。
“本公子长得就这样吓人?”姜文轩说。
林乔抬头看着他,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
姜文轩问:“你怕我?”
林乔又摇头,想了想,又点头。
姜文轩好笑道:“那到底是怕,还是不怕?”
林乔咽下口中的饭,她清了清嗓音,说:“害怕你手中的权,我只是个小丫鬟,卖身契捏在你的手里,能不怕吗?”
“当真怕我?你若是怕我,为何不心甘情愿的为我做事?”
林乔瞪圆了眼睛,她一副早就料到的模样,“原来你就在这处等着我啊,我林乔可不是任人宰割的人,你若是敬我一尺,我便让你一丈。可若你以强欺弱,我也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不信的话,你可以试试!”
“呵呵……”姜文轩轻声笑起来,他说:“我不想跟你做敌人。”
他的两只眼睛闪闪发亮,“我可以跟你做朋友吗?”
林乔一个没坐稳,差点从凳子上摔了下来,“做,做朋友?为什么?我一个小小的丫鬟,怎么敢同世子爷您做朋友呢?”
“没关系,我不嫌弃你,”
“……”我还嫌弃你呢!林乔在心中怒吼,她扶着凳子坐稳了,“大少爷,您为什么想跟我做朋友啊?”
姜文轩凝着眉头,很认真地想了起来。
自古以来,男人主动想跟女人做朋友,百分之九十九的原因,是因为这个男人对这个女人有意思?
“咳咳……”林乔被自己的想法吃惊到了,她猛地瞥向了姜文轩,结结巴巴地问:“你,你该不会是喜欢我吧?”
“啊?”姜文轩也小小的惊讶了一下,他自我怀疑道:“是这样吗?”他的眼神在林乔的身上转悠着,他若有所思道:“恐怕是了,否则,我怎么会对一个小丫头的事情,那么感兴趣。”
林乔如同被针扎了一样,猛地从凳子上站了起来,“这种玩笑,不要随便开,我对大少爷你,完全没有任何的兴趣,所以,不要让我或者别人有任何的误会。”
“实话同你说了吧,我已经有未婚夫了,再不久之后,我们就要成婚了。”林乔十分严肃地说道。
姜文轩扑哧一声笑了,他拿起筷子夹了一粒花生米,丢进口中,边咀嚼边促狭地看着林乔,说:“我是同你开玩笑的,我已经有了妻子,如何能再喜欢别的女人?况且,你也说你是个小丫鬟,我堂堂一个世子爷,又怎会同一个小丫鬟在一起。”
“这就好,”林乔放心下来,自己可不想卷进什么霸道世子爱的俗套故事里去,不过听这姜文轩说的话,怎就如此膈应得慌?
“大少爷,地方你也看了,人也给你换了,你该走了吧?”林乔说。
姜文轩点了点头,说:“吃完饭就走,我坐了一早上,肚子早就饿了。”
吃过中午饭后,这位世子爷果然走了,他的那位隐身随从接了他走。
林乔也没在意,接着在她的话剧院里排戏,如今换了人,又得重新调整了,真害怕这个宋仁杰无法撑住全场。
那厢,林于品虽然理解林乔临时换了自己下了,可看到舞台上意气风发的宋仁杰,如何咽不下这口闷气,而且他觉得宋仁杰不弱,若是此次话剧成功出演了,恐怕话剧院里没了他林于品的位置。
这不,死死地纠缠着林乔,“林老板,虽然好歹我被换了下来,没有事情干,可我也不能在剧院吃闲饭,您看看,这《蔓蔓青萝》出演完了之后,还有什么别的戏吗?”
林乔笑看着林于品,说:“放心,等这阵子风头过了之后,还会有你的一席之地,对了,有本书要给你看。”
林乔从袖中递出了一本书,林于品接过,只见书的封面上写着《神雕侠侣》,他顿时大喜,说话也不利索了,“这,这不是金庸老先生的作品吗?难道林老板你要排这出戏?”
“嗯,”林乔点头,她说:“等《蔓蔓青萝》演完了之后,我就打算排这出戏,并且,还要进行沿江演出,民间快递的游船听过没?就是在上面演,好好看剧本熟悉角色,这个角色可是比宋仁杰现在饰演的角色还要重分量。”
“谢谢林老板,我一定不负众望,”林于品张开双手,高兴地要冲过来拥抱林乔,林乔一闪躲过了,他嘿嘿地挠了挠头发,说:“那我先退下了,不打扰林老板您了。”
“去吧,”林乔挥着手,十分老成,就想一个前辈一样。
安定侯府中。
一个很是富态的老太太健步如飞的穿梭在雕梁画栋的长廊上,进而钻入一个屋子当中。
“老夫人,老夫人,”王妈妈十分匆忙地进了屋子来,可不就是刚才那个十分富态的老太太。
“怎么了?跑得这么急作甚?”姜老夫人正在屋子里看佛经,见到王妈妈如此着急跑进来,不由抬眸看了过来。
王妈妈十分欢喜道:“果真如老夫人您想得那样,我们走后,大少爷就同那丫鬟出了侯府,方才大少爷才从外头回来,而且看着精神头不错,想必是人逢喜事精神爽。”
姜老夫人笑吟吟地点了点头,说:“原以为我这孙子注定一世凄苦,哪料到,还有这样一朵桃花,虽然那丫头身世不好,可也算清白。”
“可是老夫人,那丫头不是有心上人了吗?”
姜老夫人冷冷笑了两声,“不过是个奴才罢了,难道还敌得过我的孙子?这安定侯府将来的主人?”
王妈妈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可是东西过了脑袋,又觉得自己还是少说为妙,老夫人也不是个听劝的人。
第二日,是安定侯名下产业管事人,向安定侯叙职的日子。
李墨辗转一夜未眠,满脑子想的都是如何向安定侯请求赎身的事,一直睁眼到了天亮,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爬起来,洗漱一番,就跑去找大哥李砚和堂哥李寅商议。
他的爹李刚被瞒在鼓里,这时,李刚正往后院的清修园送茶叶,这是回来时,特地采摘来孝敬给老夫人的,茶叶送到了老夫人身边的王妈妈手里后,刚走到园子里,碰见了林氏。
“李大哥,你等等,”林氏主动喊住了李刚。
李刚向林氏走近,他说:“林玉妹子,有什么事吗?”
“听说李老爷子过世了,还请你节哀顺变。”
李刚苦笑了一声说:“节哀不节哀,日子也要过下去啊!”
“李大哥你看起来瘦了很多,让嫂子多给你炖汤喝,如今你是李家的支柱,万万不可倒下。”
李刚说:“放心,我会注意。对了,若不是出了这档子事,我们早就登门拜访了。林玉妹子,你若是姓得过我李家,可愿意将林乔丫头嫁给我儿李墨?若是同意,我立即携同我那儿子上门提亲。”
说着,李刚又苦笑了一番,“我那儿子看重得紧你家林乔,我怕因着他娘的原因,你不同意,就先来问问。”
“我家林乔的事情一向她自己做主,她若是同意,我还能说什么?”林氏笑着道:“李墨倒是个好孩子,是多家姑娘都求不来的好儿郎。”
“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李刚似想起什么,“对了,有件东西差点忘了,”李刚从袖子里掏出一支发簪,他说:“这簪子是墨儿同林乔赌气时,扔掉的,虽然不是什么名贵的簪子,却是墨儿年少时,选给自己未来媳妇的,你拿去,转交给林乔,这几日一直未见到她,你代替我给吧。”
“好,”林氏接了过来,又同李刚絮絮叨叨地说了很多李墨和林乔的事情,然后李刚才转身离开了清修园。
殊不知这一切,都被侯府的主人安定侯看在了眼底,他只觉得李刚递给林玉的发簪极其刺眼,让他不由的想起了年轻时。
年轻时的姜齐言对同自己一起青梅竹马长大的林玉动了情,在林玉及笄生辰上,他兴匆匆地跑遍了晋城,为林玉买来了最珍贵的玉镯。
回来时,他从仆人们的口中知道,姜老夫人为林玉选了夫婿,就是李刚,他不信,急忙去找林玉。
却在老夫人的园子中,亲眼见到了林玉收下了李刚赠送的定情信物发簪,而且林玉还回赠了她自己亲手送的荷包。
便就从那时起,姜齐言同林玉再无可能,此事虽过了二十几年,可安定侯仍然不能忘怀。
林氏自然未发现安定侯来了,她收好了发簪,转身离开。
安定侯冷哼一声,怒气冲冲,摔袖而走,一旁的侍从连忙跟上,个个大气都不敢出。
安定侯在府中假山花园里,乱走一通,远远地,府中大总管小跑了过来,“侯爷,您怎么还在这呢?今日是您盘查产业时日,大家伙都在议事房等您呢。”
安定侯沉声应了声:“知道了。”
随即摔袖,向议事房走去,大总管姜海以及一众侍从连忙跟上。
安定侯名下产业颇多,他一踏入议事房,乌压压地一片人,安定侯顿时觉得头眼昏花,想转身就走,可后面的大总管姜海猛地踏进屋子来,堵去了他的退路,于是安定侯只得进屋子来,端坐在桌前,接受众管家的述职。
整个过程,长达一上午时间,甚至还有大半的人未能报告完。
大总管姜海站出来道:“诸位先去吃午饭,吃完饭,再继续。”
大家拜过了侯爷,纷纷退出议事房。
“走吧,”李寅同李墨说道:“我们做的事情也不是顶重要的,恐怕要排到最后了。”
可眼下议事房里的人走得差不多光了,就剩下安定侯端坐在桌前,李墨便再也按耐不住,大步上前,单膝跪地,向安定侯行拱手礼:“侯爷,在下李墨,有事请求侯爷!还望侯爷能答应。”
“李墨?李刚的儿子?”安定侯的眉头皱了起来,他说:“是什么事?你且说一说!”
那日李老爷子过世,安定侯上了香就离开了,并未瞧自己李墨的样子,此番一瞧,身形同李刚有几处相似,更多的是像他娘王梅芳,他隐约记得,这王梅芳年轻时,倒也是个美人,难怪能生出这般英俊的儿子来。
李墨抬头,看着安定侯,一字一句道:“李墨恳请侯爷,能准许我李家一门,从侯府中赎身出去,成为平民。”
安定侯的嘴角勾出了一抹讽刺的笑,“赎身?李墨,难道你不知,你爹是我安定侯府中的家生子,你娘是我侯府真金白银买来的丫鬟,也就是说,你同你的兄长,也是我安定侯府中的家生子,低贱的下人罢了,也想翻身做主人?”
李墨眉头微不可见的蹙了蹙,没想到安定侯的反应那么大,他低下了头,恭谦地说:“侯爷,我同我爹绝不会妄想爬到侯府的头上,李墨只是想带着爹娘归隐山林,过普通人的日子,还望侯爷看在我爷爷的面子上,答应小人的请求!”
“呵呵……”安定侯笑得不可抑制,他拿起桌子上的茶杯,就砸在了地上,“滚,不要让我再见到你,你爷爷的面子上?你以为你爷爷是谁?别以为本侯去上了一炷香,就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了,来人!”
侍从冲了进来,安定侯下令:“将他丢出去,以后不要让本侯再见到他。”
侍从们上前抓李墨,李墨抬手,说:“不用,我自己会走,”他看着安定侯说:“侯爷,侯府中有规矩,没说家生子就不能自己赎身?侯爷为何三番两次同我李家过不去。”
“我说了,滚!”
侍从们立即上前,将李墨带了下去。
安定侯靠在了椅子上,揉了揉太阳穴,今日又控制不住情绪了,事情已经过了那么久了,还是让他无法释怀!即便林玉如今守寡,待在侯府又如何,再也回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