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透过偌大的落地窗洒在客厅的沙发上，将窝在角落里的人笼罩起来，正如她的心，急需一个保护罩。
顾臻已经数不清自己是第几次到这里来了，只是在夜里，还如此清醒的情况，却是头一遭。
当时她冲动地选择跟这个不把钱放在眼里的人借钱，本以为要么轻而易举要么被对方无视，偏偏，对方把她叫来当面谈。
顾臻不知道自己在这件事上有什么谈判的资本，下意识想要拒绝，但对方立刻抛出一条橄榄枝。
唐亦清说，他认识一位对颅内手术极有造诣的医师，或许能帮上顾臻。
顾臻立刻就心动了，也相信唐亦清口中说的极好，那便是好到极致了。顾叔叔现在最需要的，还属一个权威的医师，毕竟伤到的是头部。
再没有犹豫，顾臻几乎一步一步按唐亦清的指挥走，什么骄傲自尊都放下了。在亲人的生命面前，她哪里还会顾及个人恩怨，只要能帮助顾叔叔度过难关，别说听话了，就是给人当牛做马，她也会愿意。
而唐亦清最后把她孤零零地丢在昏暗的客厅。他说，他先去洗个澡。
那句话把顾臻震住了，感觉像被泼了一盆冷水，浑身僵硬。
顾臻一时竟然忘了，她真的还是有东西能和唐亦清交换的……
呵，其实在唐亦清让她晚上过来时就应该有心理准备的，可惜顾臻不愿意，也不敢往那上面想。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顾臻抱着自己蜷成一团，也没有去开灯的念头，直想让这月色把自己吞噬。那样，她就不用想接下来该怎么办了。。
“哒，哒，哒……”
低沉的脚步声自楼梯而下，顾臻的心也随着不规律地跳动。
“啪……”灯光亮起，满室亮堂。
一时适应不过来的顾臻双手护着眼睛，透过指间，看到了唐亦清的轮廓。
“蠢到连灯都不会开？”唐亦清穿着纯白的浴袍，露出胸前一片小麦色的肌肤，湿漉漉的发间偶尔有水滴落下，沾湿他的肌肤，更显魅惑。
顾臻呆呆地放下手，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润湿干燥的喉咙。
“不想乱动。”顾臻低声说道，微微偏头，看唐亦清身后的超大屏液晶电视屏幕。
唐亦清不置可否，在顾臻对面的沙发坐下，拿了毛巾擦头发，略微弄了几下，皱着眉把毛巾丢到顾臻身上。
“你帮我擦。”自己擦头发好烦。
顾臻捡起即将滑落的毛巾，盯了一会，再抬头看唐亦清深邃的眼神，用力抿唇，再放松。
她站起来，慢慢往唐亦清那边走。
“我很少帮人擦头发，唐总见谅。”顾臻小心地用毛巾包住唐亦清的发尾，轻轻揉擦。
唐亦清凝眉，问了句，“还给谁擦？”他现在已经很在意顾臻对别人做着对他做过的事。
顾臻顺口回他，“以前跟浅浅玩游戏输了的时候，就指使我帮我擦头发。我要拿吹风机她还不让，说会损伤发质……”说到顾浅浅，她便想到如今还躺在床上的顾叔叔，停了动作，手里的毛巾滑落在地方。
“对不起，对不起……”顾臻忙捡起毛巾，认认真真给唐亦清擦头发。
唐亦清没回头，淡淡道：“你这么蠢还敢跟人玩游戏……”输到有她哭的。
顾臻可没心思斗嘴，静静地做着自己的事。
唐亦清的发质非常好，很纯正的黑色，头发不硬不软，摸着很舒服。顾臻擦着擦着，渐渐变得心无旁骛起来，仿佛全世界只剩下眼前的头发。
顾臻动作没停，唐亦清也不阻止。
唐亦清发现，在顾臻身上，他很舍不得花时间，哪怕是沉默，他也很享受。
“好啦。”顾臻终于完成她的伟大工程，放下了毛巾，同时也放下了焦灼的心。此刻，她十分平静，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好似一切烦心事都解决了。
唐亦清不由觉得很神奇，不相信这么小小的事情会有那么大的安抚能力。
只能说，这女人太容易调整情绪了。当然，也极容易跳脚。
“我可以帮你。”唐亦清开口，“但，你拿什么跟我交换。”
终于还是来了……
顾臻对上唐亦清的视线，坦然道：“我知道我并拿不出什么能吸引唐总的东西，而且我的潜力有限，或许连让唐总在我身上投资的闪光点都没有……不过，我想我身上还是有让唐总感兴趣的东西，不然，唐总也不会浪费时间和我谈，您觉得呢？”
她想过了，卖身卖艺这种路子，只有别人主动贴上唐亦清的份上。他犯不着主动和人提出交易。虽然顾臻长得还不错，有靠脸吃饭的资本，可在唐亦清面前，也没什么诱惑力，顶多，偶尔挑逗，或者占点便宜……
能让唐亦清提出交换的东西，一定不是女色之类的肤浅玩意。既然顾臻猜不出来，还不如抛回给唐亦清。反正她已经处在被动，索性弱势到底，放着让唐亦清自己提条件。
这样的顾臻身上散发着淡然的气息，让人看着十分舒服。
唐亦清内心愉快，脸上的线条也柔和了些许。
“我可以保证在你叔叔康复之前，给他提供最好的医疗环境。顺便帮你阿姨瞧瞧旧疾也行。”唐亦清看到顾臻大大的眼闪过亮光，知道自己击中她的内心需求了，继续说，“当然，作为回报，你得为我做一件事。”
“什么？”顾臻完全豁出去了，且不说唐亦清连她阿姨身体不好也调查出来了，就是能治好顾叔叔，她也要答应，即便要求现身，她也毫不犹豫。精神得到慰藉，肉体又算什么呢……再说唐亦清做足了功夫，就是顾臻拒绝，他也会有下一个方案让她妥协，还不如一开始就顺从他的意思，刷点好感度。
其实她还想说，看在过去一个月自己被他吃过好多次豆腐的面上，能否宽容一二诶。
唐亦清唇角歪了歪，缓缓道：“我要你做我的妻子，期限是到你叔叔完全康复为止。”在顾臻惊呆的神眼中，他又笑着补充了句，“不过是协议结婚，不会宣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