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到洗手台前。
冰冷的水冲掉她掌心里的紧张与无措,同时也冲掉了污秽,却冲不去她的恐惧。
这是第一次孕吐。
在这个孩子没有流掉之前,还会有第二次、第三次。
或许是下一秒,或许是几个小时后,或许是明天、后天,这样大几率会发生的事令她无从应对。
这就是一颗定时炸弹,但凡被有心人察觉到,她就等于自取灭亡。
看样子,流产事宜要尽快提上日程了。
不惜一切。
沈卿漱了口,抬起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她的唇瓣微肿,口红已经花了,一点淡,一点浓,还有一点溢出唇线之外。
她想拿纸巾,却发现纸盒空了,只能用沾了水的指腹轻轻擦拭。
待她重新整理好,确认不会有什么差错后,正要开门出去,门却从外推开,一个人走了进来。
一身墨蓝色正装,身材挺拔高大,五官俊雅分明,恰是容誉。
容誉看到她,先是一怔,随即皱眉,道:“这里是男士洗手间。”
“容先生!”
沈卿无法掩饰地惊讶,听他这么一说,更是愕然,看着门上的标志牌,转身又看到一排挂在墙上的便器,脸顿时有如火烧般。
“抱歉。”
她低下头,从他身旁要绕出去。
门却在她眼前关上了。
沈卿盯着关上门的那只手,是很好看的手,也是令她心惊的手。
“容先生,您这是什么意思?”
她静静问道,声线很平稳,没有一丝颤抖。
容誉清冷的声音在脑后响起。
“我有几个疑问,想请沈小姐替我解答。”
沈卿慢慢转身,脸上带了礼貌的笑,“容先生年少成名,外界都说您是商业奇才,头脑精明。如此,您都无法解惑的问题,我一个小女人又怎么会懂?”
“沈小姐过谦了。我对沈老先生和沈副总裁培养人才的能力,很有信心。”容誉眸色清明,透着几分了然。
沈卿呼吸一滞,表情僵硬,半晌,才说:“那容先生有什么疑问,我们不妨到外面再说,这里,实在不太方便。”
说完,她就去开门,用力拉了两下,纹丝不动。
她暗暗咬紧牙关。
“沈小姐之前说和我有一面之缘,所以这是第二次见。是吗?”
“……难道不是吗?”沈卿做出疑惑的表情。
容誉问:“那上个月的三号晚上,沈小姐在哪里?”
“在家里。”沈卿答得很快,几乎是条件反射,连想都不用想。
容誉轻扯嘴角,看着她,眼底有能洞悉一切的锐利。
沈卿低下头,“容先生,还有什么问题吗?”
她的耳根红透,不是尴尬,就是谎言。
“沈小姐,不知有没有人告诉你,你并不适合装傻?眼神与表情的相左,太容易被人看破。”
沈卿没有说话,容誉继续道:“我只是想说,无论旁人日后如何提及那晚,希望沈小姐的回答能与今日如出一辙,也为彼此减少不必要的麻烦。”
“容先生,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怎么会有旁人会问这些?与他们何干?”
“那么沈小姐怎么不问我,为什么要问这些?又与我何干?”
容誉嗓音低沉:“我说什么,你我心知肚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