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卿的声音里有掩饰不住的狼狈。
周遭一时寂静。
容誉突然对这个女人很感兴趣,是看到同类时的,想要与她交好成为朋友的兴趣。
在性格行事方面,不得不说沈卿比谭笑薇要对他的口味。
容誉微微眯起丹凤眼看着她乌黑柔亮的发,眼底有暗光流转。
她今天的头发没有过多繁琐的花样,只是一根蜈蚣辫从头顶至发尾,看起来干净利落,因此衬得她的那张脸越发素净清甜。
他在打量自己。
沈卿敏锐地察觉到他的目光肆无忌惮地在身上游转,她牙关紧咬。
地下停车场很宽广,她方才刻意放轻了的声音依旧被放大数倍,她始终低垂着头,不去看容誉,此时狼狈不堪的她最不想看到的就是旁人或关注或怜悯的目光。
何况是容誉。
那对于满身傲骨的沈卿而言,是一种折磨。
她其实并不确定容誉会不会帮她,她相信康桀已经把她所说的话很好地传达给了他,如果对立的人换作是她自己,她想,她会熟视无睹地转身离开,对方是生是死,与她又有几分关系呢?
所以,沈卿只能赌一把,赌容誉的心胸与气概。
她暗暗咬住下唇,豆大的汗珠从她鬓角滴落在地上,变成一朵暗色的花。
她痛,却更难堪。
她那样冷情地说希望不要再来打扰,现在又迫切需要他的帮助。
容誉看了看她僵硬的姿势,惨白的面颊,一提裤腿蹲下,盯着她的脸,她具有欺骗性的那张脸。
沈卿轻抬下巴。
一声轻笑,也不知在笑什么,容誉修长五指捡起那只银白色手机。
“谢谢。”
沈卿低眉接过手机,发现屏幕已经出现大面积的裂纹,她手指颤抖着解开锁。
“不客气。”
容誉起身,却没有走开。
视线里他的脚没有动作,沈卿皱了皱眉拨出许光年的电话,“光年,我在楼外楼的地下停车场,你过来接我。”
“你声音不对劲,你怎么了?”
正要开口,许光年又说:“等等,是不是你那个爹又打你了?他妈他还算是个人?我马上过去,你别乱动。”
切断通话,沈卿拿着手机怔了怔。
许光年真的太了解她,或者说是太了解沈家。
如今,不会有人比他更清楚她在沈家活得有多艰难。
说不定就靠他了,若是哪天她死了,就只有他会帮自己收尸了。
半晌,她咬牙忍痛扶着身后的车缓缓站起来,这一下动作,她后背又冒出一层冷汗。
容誉不知何时已经走开,离她已有近十米远。
沈卿刚松一口气,小腹又忽然传来一阵比肩颈处更剧烈十倍的绞痛,她一声颤抖地气音,捂着小腹弯下腰,痉挛的手无力,手机再次啪地掉落。
“沈卿?”
有人叫了一声她的名字,她已没有力气回答,只知道有人扶住了她站立不稳的身体,像是抓住了一只救命稻草般她用力抓着对方的手臂。
是容誉,她知道了。
“……”
她含糊不清地说了些什么,彻底失去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