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飞逝,慈善感恩晚宴如约而至。
晚上八点,江北观景楼,感恩之夜准时开场。
这次的“感恩之夜”与之前的慈善竞拍不同,不同之处在于今晚会来很多人,很多很多的人,其中不乏商界的大佬,也有政界的权贵,还有娱乐圈的当红明星。
甚至你也可以看到好几个早已退隐江湖不问世事的昔日首富。
这种众仙齐聚的场面是很难得一见的,因为不是谁都能请得动他们。
试想一想,觥筹交错,衣香鬓影,帅哥美女,你在金子堆里,抬头就是一片星光璀璨的夜空。
“感恩晚宴,办的还挺有格调的。”
坐在车里,严遇看着车窗外由远及近的景象说道。
“嗯。”
他对面,沈卿随意应了声,并没有看外面,而是抬眸看了看他。
严遇,她今晚的男伴。
司法界某高官之子,家世优渥,有钱有权,为人正直,一表人才,最关键的是,他是沈毕年替她选择的几个未来伴侣之一。
“严遇。”
沈卿叫他,他看过来,“当你家里人让你和一个素未谋面的女人作伴一起走红毯参加宴会时,你在想什么?”
严遇想了想,眯眼笑起来,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太好了。”
“什么?”沈卿没反应过来。
“我在想,能和沈卿一起走红毯参加宴会,真是太好了。”严遇的眼睛很亮,不像是在说假话。
可沈卿觉得不能理解,“为什么会觉得好?我们从没见过面,是陌生人。”
严遇双手放在腿上,坐得笔直,眼睛看着沈卿的眼睛,逐字逐句道:“家母给我看过你的照片,当时就觉得你很漂亮,有心动的感觉,迫不及待的想和你见面,可能这就叫一见钟情?”
严遇的脸就如介绍人所言非常正直,可他顶着这么一张正直的脸说这样犯规的话让沈卿不知该如何招架,她是接触过很直接很会调情的男人,但是这么正义凛然的说情话的男人还真是头一回见。
她该怎么回答?
“沈卿?”严遇看她低头沉思,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便道:“哦对不起,我这个人一直不太会说话,都是想到什么就说什么。母亲说我是个榆木脑袋,不懂得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所以如果我刚才哪句话让你觉得不舒服,请你直接告诉我,我会向你讲明白的。”
沈卿一摇头:“不,没有,你刚才说的话换作任何一个女人听了都不会不舒服,相反,会很开心。”
严遇露出小狗般地眼神:“那你开心吗?”
“……当然,我也是个女人。”沈卿抿唇,犹豫着开口:“那么你是想和我结婚吗?”
“啊?可以吗?”严遇伸了伸脖子,惊喜地问。
当然不可以。
沈卿还没张嘴,只感觉车一停,她向车窗外看去,原来他们已经到了观景楼前,外面一群媒体记者正拿着相机对准了车门,就等着人从车上走下去。
她说道:“下去吧。”
严遇不动:“你还没有告诉我可以不可以和你结婚。”
此时,车门已经被侍者从外面打开,沈卿能感觉到有十几双眼睛盯着车内,她含笑低声道:“如果你让我在这里出糗,那就绝对不可以。”
也就是说可以商量的意思?
严遇自己琢磨着就是这个意思,于是他迅速下了车,并弯腰向她伸出一只手。
轻轻将手搭在他的手上,沈卿整理了下表情,脸上挂起几近完美的笑,随后动作优雅地走下车,旋即挽住严遇的臂弯,配合着闪光灯留下两人的合影。
三分钟后,两人走过红毯,经由侍者的带领进入观景楼。
这一层楼是以半圆形的样式腾空的,只有一扇厚重的磨砂玻璃门镶嵌在白玉大理石上。
而那扇门的两边各站着一名戴着黑色墨镜身穿黑西装的魁梧男人。
就是这里了。
沈卿想着,只见侍者上前说了些什么,转头对他们两人道:“请把二位的邀请卡给这两位检验一下。没有问题二位就可以进去了。”
防贼一般的流程,极其厌恶这种的沈卿却也不能说什么,因为来之前沈律琛已经告诉过她,这是谁也不可避免的。
她从手包里拿出沈律琛给的邀请卡,严遇接过去,连同自己那张一并递出。
邀请卡的确只是一张材质昂贵的卡纸,手摸上去有凹凸感,因为正面有四个墨紫荧光的大字——感恩之夜,字体轻柔婉约,黑金细腻花纹的背景映衬着这几个字的独特,设计者别出心裁。
在背面,有主办方的致谢词,一样的内容,不一样的是右下角手写的名字。
检验无误,两个魁梧男人点下头,动作近乎一致的推开了那扇厚重的磨砂玻璃。
两边的玻璃门裂开一条缝时,房间里的金光流泻出来洒落一地,沈卿微微眯起了双眼,她不喜欢太亮的灯光,对眼睛的刺激感过分强烈。
慢慢的,有些嘈杂的声音传入耳内,虽然喧闹,却并不刺耳。
沈卿等眼睛适应了这光亮,才能仔细看清这场晚宴的全貌。
衣着光鲜靓丽的男男女女几乎每个人手中都拿着一杯酒,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眉眼间或暧昧或轻佻的你望我来我望你,所谓的感恩之夜大概被很多人当成了交友派对。
不过很正常。
这里集聚了有钱有势的富二代富三代,包括财力雄厚的集团董事,如果真的彼此看中,春宵一刻自然不止千金。
“传闻说今天这是一场饕鬄盛宴,没有错。”严遇直勾勾地看着,默默道:“真的是饕鬄盛宴。”
吊在头顶的柠檬黄豪华水晶灯散发出莹莹的光芒,照亮这不算多么宽阔却奢侈到极致的派对,空气里是朦胧而又暧昧的气息。
沈卿看着这纸醉金迷的画面,突然很想果断地转身离开。
但是有人却不给她这个机会,沈律琛已经携着女伴朝她大步走来,只见他平时略显蓬松的短发经过一番整理显得整个人精神百倍,脸上有着淡淡温和的笑意。
“你迟到了。”
“你应该庆幸我来了。”
宴会上本来没有多少人注意到一直站在门口的沈卿,直到外形出众又是金鎏副总裁的沈律琛径直走过去,两人说起了话才渐渐有人看去,顿时眼前就是一亮。
沈卿本就极美,化了精致妆容的脸蛋更是感觉美不胜收。
三尺长的黑发被简单利落的用一朵经过特殊处理的白色珠花挽在脑后,偶有几缕黑发垂在胸前,让沈卿看起来多了几分古色古香,她穿着那条裹身裸背长裙,曼妙多姿的身形毫无遮掩地显现在众人眼前,吸引着在场不知多少人的目光。
有人已经认出这是沈家千金,更是好奇,这么多年以来鲜少露面的人今日竟出现在这里。
旁人在想些什么沈卿不知道,她只是被这么多人用怪异的眼神盯着感觉压力比山大。
“你要我来,我来了,目的已经达到,我可以走了吗?”沈卿问沈律琛,并没注意到旁边严遇讶异的神情。
“等等,才刚来你就要走?”他看了看手表,“来了连一分钟都不到。”
一名举着托盘的侍者走过,沈律琛要了两杯酒,分别递给沈卿和严遇,沈卿不接,严遇只好帮她拿了在手里。
沈卿扫了一眼红酒,冷漠道:“二哥,请问我可以走了吗?”
“多玩会儿嘛,很有意思的。”
谁在说话?
沈卿看向站在沈律琛旁边的女人,“你是谁?”
这个问题问得着实没有礼貌,严遇想说“你这样不太好”,沈律琛却已经自如地介绍说:“我的女伴,连雅心连小姐。雅心,这是我妹妹沈卿,那位是严遇严先生。”
严遇点头道:“你好。”
连雅心似乎很羞涩,两颊泛红地小声说:“你好。”她用满含期待的眼神看向沈卿。
“你好,沈卿。”像是被她的气势吓到,紧张地抖着声线,看起来楚楚可怜。
沈卿微微眯起双眼。
连雅心咬着下唇,两手抓紧了沈律琛。
沈律琛沉声道:“三三。”
“不好意思,我去下洗手间。”
沈卿面色冷然地说道,便随意找了个侍者带领着走向隐秘处的洗手间。
严遇看了看手上的两杯酒,放在一旁的桌子上就急急忙忙跟了上去。
“律琛,你妹妹是不是不喜欢我?”连雅心小脸绯红,尴尬得手足无措,她轻声说:“我其实不该跟你来的,我本来就不适应这种场合。”
沈律琛握住她一直揉捏的手,宽慰道:“没有,三三的性格一直都是这样,不单单只是对你如此,在家里对我对父亲都是如此。等我们订婚了,她知道你是她的嫂子,慢慢就会好了。”
连雅心小小的笑了声,“真的?你不骗我?”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沈律琛垂眸看她,眼里有浓浓的深情。
连雅心娇羞地转过脸看别处,并没注意到沈律琛的眼神在一瞬间变得冷漠而无情。
***
“砰——”
走进洗手间,沈卿便完全没办法控制住自己的怒火,大力地关上了门。
“沈律琛……”
她看着镜子里比平时美艳却面如死灰的自己,扯着嘴角强笑了两次,却扎眼的很,她笑不出来,一点都不。
又努力尝试了几次,沈卿不再白费力气,她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洗起手来。
微凉的水从她指缝间流入洗手盆再钻入引导管里,完全隔绝了嘈杂的洗手间里只有她这里的水龙头发出哗哗的声音,沈卿用力搓洗了下手指,视线蓦地定格在了她的手指上,祖母绿的指环和钻石戒指已经被她从首饰盒里取出来重新戴上了,可为什么心里还是那么空落落的呢?
大概是因为送她这两枚首饰的人都已经不在了。
是的,于她而言最重要的人都不在了,剩下的也都不再重要了。
那么她还在气什么?
她应该只是脑子不清醒了。
对,她脑子不清醒,太不清醒。
五分钟后,沈卿擦干手走出洗手间,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在外面等她的严遇见她出来了,松了口气:“你突然是怎么了?你不像是会那么没有礼貌的人。”
沈卿皱眉:“我刚才很没有礼貌吗?”
严遇点头。
“那就很没有礼貌吧。”不在意地说了句,沈卿四处看了一下,只见不少人都纷纷开始入座,那边的小舞台上有人开始试麦,似乎要准备讲话了。
沈卿对严遇说:“我们过去坐吧,那边有两个空位置。”
看清楚以后,沈卿抬脚刚迈出去两步,就和一个女人相撞,由于今天她穿的是十三厘米高的鞋,踉跄了几步之后脚踝一扭她便向后方倒去,惊愕失神之余她似乎看到女人嘴角似有若无露出的一抹诡笑。
“沈卿!”
严遇叫道,冲上去要扶住她,却晚了一步。
“沈卿……”他喃喃地叫着这个名字。
沈卿睁着眼睛看着头顶的星星和灯交错闪过,脑海一片空白什么都没有,唯一想到的就是许光年的乌鸦嘴真的好的不灵坏的灵,她怀孕的事可能真的就要曝光了。
她倒下去后或许就会流产大出血,然后被众人皆知沈家的千金未婚有孕,沈毕年颜面尽失用鞭子或者是比鞭子还要让她痛十倍的东西来惩罚她,来让她生不如死。
可是怎么办?
她现在还不能死。
她还有那么多重要的事情没有做。
她真的就这么死了又有什么脸去见那个人?
“不……”
沈卿突然一震,回过神,双手挣扎地挥舞起来:“不要……啊……”
一双微凉的手扶助她的肩膀,她裸露的后背贴上那人温暖的胸膛,略显沙哑却带着笑意的声音在耳边徐徐响起。
“这么不小心?”
很多时候,对于能够在危急关头出手相帮的人,沈卿都是抱以感谢的。
但对这个人,似乎不能再用感谢来表达了。
因为他真的救她太多次了。
沈卿像机器人般迟钝地昂首看他,这人还是那样温润的笑着,眉眼平和,传闻中的“如豺狼虎豹凶残冷血”在他身上没有看出丁点的影子,真的隐藏的太好了,她在他面前自叹弗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