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朗脸色不太好的走在舜天大厦的楼道里,准备回‘36’层总裁办公室,跟在后面的四五个助理不明所以的相视了一眼,接着又都摇了摇头,表示不明白一向温柔秦总到底是怎么了。
李岩小心翼翼的低头斜了斜秦朗,顿时瞳孔一缩,要知道秦先生平时对衣食住行很是挑剔,尤其是西服连个褶子都不会有。可是此时,光鲜亮丽,帅气逼人的秦先生,那件价值不菲的西裤上,半只鲜明的脚印赫然在上。
李岩顿时头大,看秦总现在的模样,似乎心情不大好,如果贸然上前提醒他这件事,会不会惹得秦总更加不高兴?
就在李岩陷入天人交战的时候,公司里已有不少人注意到了秦朗西裤上的脚印,这感觉就像亲眼目睹了火星撞地球,无比兴奋的同时,又有些战战兢兢。
大家纷纷猜测,究竟是谁有这么大胆子,居然敢踢秦总,要知道就连作为后妈的林幼琳,都不曾这样对待过秦朗。
见到同事们异常反应的李岩,更是满头大汗,终于忍不住上前,压低了声音:“秦总……”
秦朗没有顿住脚步,语气倒也理智:“什么事?”
“呃……”李岩语塞了一下,因为他大致回想了一下,刚才在会议室的座次和所发生的“意外”,现在已经断定这半只脚印是出自少夫人之脚,他咽了咽喉结,鼓足勇气:“您的衣服上沾了一些灰尘……”
秦朗停下来,上下打量了一下自己,垂眼就在西裤上发现了那半只脚印,脸色立即臭了许多,忍着怒气用手里的文件夹拍了拍,咬牙对李岩吩咐:“让贝清妍给我过来,现在,马上!”
李岩打了一下哆嗦,唯唯诺诺的点头称是,望着秦朗泛着阴寒气息的黑影,不由为那位呆萌有趣的少夫人感到担忧。
十几分钟后,贝清妍磨磨蹭蹭的走到了‘36’层,远远的看见李岩等在办公室的门口,她沉吟了一下,想到他可能是来迎她进去的。
她的脚步顿了下来,望着那间总裁办公室,清丽呆萌的脸上流露出些许郁闷和不情不愿的神色,直到现在她还是觉得,今天这件事情没有她的一点过错,都是秦朗不好。
她微微嘟着嘴,轻哼了一声,傲娇的迈步走了过去。
“少夫人……”
李岩拦住了她,低声说:“秦总现在心情不大好,您……注意点儿……”
可惜李岩苦口婆心的提醒,落在贝清妍这里完全被忽视,她甚至不屑一顾的想,他心情不好,跟她有什么关系?
青葱白皙的手转开了办公室的门,她走进了办公室,可是在还没往里走两步的时候,就听见不远处正在批示文件的男人,头也不抬不冷不热的说:“出去,敲门。”
“你……”贝清妍蹙了蹙眉,连脸色都差了好多,但见秦朗冷着脸连看都没看自己,心里负了负气,冷哼了一声退回去,顺手关上了门。
她不情不愿的抬手,用冷死人的频率敲了几下,然后打开办公室的门走了进去。
秦朗正在翻阅一个文件,平时见惯了他温暖灿烂的邻家男孩形象,此刻的他,认真严肃的表情却更像一个成熟稳重的男人,浑身上下都氤氲着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王者气势。
就连贝清妍都觉得有些心虚了,无形中被他的气势所影响,臭着的脸色渐渐收敛了许多,放轻了步子往他办公桌前走,甚至都在心里反省自己先前是不是真的做错了。
秦朗终于抬头看她,目光定定的,理性而没有一丝温度:“出去。”
“什么?”
贝清妍的脸色立即阴寒了下来,细长的手指紧紧握着拳头,忍着怒气沉静了几秒:“我敲门了。”
秦朗放下手里的文件,抬眸注视着她,就像是老师在审视不听话做错事的小学生:“我说过让你进来了吗?”
在和他对视了几分钟后,见秦朗态度强硬,丝毫没有退缩的意思,贝清妍冷着脸哼了一声,转身迈步走了出去。
这一下,她显然没有先前那么好脾气,因此就连敲门的力道都大了许多,李岩站在办公室外,见少夫人接二连三的被秦总“请”出了办公室,顿时觉得头上顶了一座泰山,他在考虑要不要赶紧从事故现场消失,别一会儿火山爆发的时候,连带着他自己也小命不保。
在听到办公室传出“请进”之后,贝清妍这才开门走了进去,不过体内的火山温度已经接近爆发点,而且还在直线飙升着。
她迈步走到秦朗的办公桌前,不冷不热的喊了句:“秦总。”
秦朗抬眸看了她一眼,居然没有接话,而是从旁边拿来另一份文件,气定神闲的开始看了起来,故意的把她忽略掉了。
刚开始,贝清妍还能隐忍冷遇站着,不过见他一点也没有要与自己说话的迹象,完全是出于无聊消遣般,耽误她的宝贵时间,于是她冷哼了一声:“幼稚!”直接转过身走了。
“我说过你能走了吗?”秦朗不带任何感情的声音,响在了办公室里。
此刻,他还在注视着手里的文件,没有了昔日的温柔和妥协,眉目中间的神情里,冷峻坚毅,俨然一个威严十足的上司。
贝清妍紧紧握着手指,尽量压制着不让体内的火山爆发,她转过身挑了挑眉:“那请秦总吩咐,您找我来这儿做什么?”
听出她语气里的怒意,秦朗不动声色的笑了笑,抬头看了她一眼:“我还没有想好,你先在这儿等着,等我什么时候想到了,什么时候再告诉你。”
“你……”贝清妍咬了咬牙,哼了一声偏过头不看他,不过也没有离开办公室。在舜天工作的这些天,她也学会了不少职场规矩,知道自己现在拿秦朗完全没有办法。
秦朗瞥了她一眼,接着看手里的文件,第‘36’层的工作人员本来就很少,他的办公室里更是安静,两个人中间冷战的意味非常明显,只能听到滴答滴答的秒针震颤声。
不知不觉,两个小时的时间已经过去了,贝清妍的腿有些发麻,刚才被秦朗激起来的怒意完全被这滴答滴答的秒钟声消磨殆尽,她不满的嘟起了嘴,目光斜视着办公室里的仙人掌。
不得不说,秦朗养仙人掌的技术绝对算得上顶好花匠,现在虽然已经接近秋天,这些仙人掌却没见一丝萎缩颓败的迹象,肥嫩的叶片依旧是透明的绿色,甚至隐约中,都能看到中间流动的水分。
贝清妍抿了抿唇,表情有些委屈,嗯,是的,她现在有些渴了。
她的父母早亡,安家的叔叔和阿姨虽然有时会照顾她的生活,但也不可能做太越权的事,学校里的老师们对于这位智商爆表的学生,更是一个个爱护到了心尖里,因此贝大小姐从小到大,都没有罚过站。
她以前也见过小朋友被父母责罚,在开家长会或者收到成绩单时,总是不乏有这样或者那样的责骂声,她从来都没有过这样的体验,即使偶尔会因为和同学关系不好而发生矛盾,但本质责任并不在于她,退一万步来说,就算老师想要追究她的过错,也找不到可以承担责任的监护人。
不过她知道,责罚,往往是在有人做错事情之后。但是她想不明白,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
回想起几个小时前,秦朗的惩罚是从会议时开始的,那时候她正在望着一盆天竺葵发呆,至于为什么要坚持不懈的看着那盆天竺葵,贝清妍总结了三个原因。
第一,会议内容实在太无聊了,那些总监主管所报告的东西,她都已经背得滚瓜烂熟,没有必要再浪费精力在这种小儿科的事情上去。
第二,在开会之前,为了让舜天的其他同事们承认她的能力,承认秦朗的眼光和决定,她强行让自己记住了太多的东西,报告结束后,她第一件想做的事就是让自己从繁杂的数据中解脱出来,然而环视了会议室一周,也就那盆天竺葵让她感到舒服些。
第三,她居然不知道天竺葵还会开花!
要知道她高中时生物一直是满分的,虽然现在学了偏文科的法律专业,但在闲暇消遣的时候,看国外先进的科学杂志是她的兴趣和爱好,甚至也可以说,她现在的知识储备可以完爆高等院校的专业学生。
可是,就是这样博学多才的她,居然不知道天竺葵会开花,这是多么严重的事故!
这样的糗事她当然不会告诉秦朗,不过如果不解释清楚会议室发生的事情的话,以秦朗现在的心态,肯定会不依不饶的让她在这里站一天。
于是,贝清妍略微想了想,大致找到突破点,慢悠悠的开口:“秦朗,我不明白你在生气什么?”
见秦朗完全没有搭话,她微微嘟着嘴,很是负气,还是接着说:“如果是为了我踢你这件事,我现在说非常抱歉,不过这次事件的起源也是你先踢了我,我只能算是正当防卫,且没有超过正当防卫的合理界限。”
秦朗批示文件的手一顿,听她的意思,好像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于是恍若未闻的继续看文件,连理都没有理会她。
贝清妍蹙了蹙眉:“秦朗,如果你的听力处于正常水平的话,应该知道我在跟你说话。”
还是不理?
贝清妍一直隐忍的火山终于爆发,紧握着手指瞪着秦朗:“秦朗!我在跟你说话!”
秦朗终于放下手里的文件,抬头看她淡淡道:“你也会生气?”
贝清妍一愣,又听到秦朗接着说:“现在知道说话时,不被对方尊重的感觉是什么滋味了吧?”
他注视着贝清妍愕然的表情,不紧不慢的把文件摞到办公桌的一旁,继续说:“你有没有想过,那些你以为小儿科无聊的东西,是别人辛辛苦苦花了很大精力才整理出来的?对别人的努力抱有尊重和肯定,清妍,这是做人最基本的要求和礼貌。”
他的声音娓娓动听,像是三月和煦的春风,一如既往的温柔宁静,将贝清妍方才因为被忽视冷遇而爆发出来的火山,瞬间湮熄。
贝清妍清冷面瘫的脸上第一次闪现出手足无措的神情,她不是不懂礼貌,也不是不尊重别人,而是一直以来,她说得那些话和做得那些事情,没有一个人站出来告诉她那是错的,所以她总是以为自己才是对的那一个。
回想起从前上学的时候,代课的老师在上面讲课,她在下面漫不经心的发呆,或者干脆拿一本别的书籍代替,还有今天在会议室里,同事们拿着文件朗读,她以为很无聊,所以才望着那盆天竺葵神游天外。
她只会根据眼前的表象来理性的判断一件事情,然后从得出的结论中来权衡利弊,和自己将要采取的态度,从来都没有想过那些表象背后所掩藏的东西,也从来都没从感性方面为别人考虑过。
贝清妍黯然的低下了头,有些哑然:“对……对不起。”
秦朗微微蹙起了眉,又是这种感觉,每当他发现她哪里做得不好或是不对,决定给她纠正过来时,贝清妍都会给他这种感觉,他明明先前还在生气,却又怎么都气不起来。
小学生都知道的常识问题,在她的世界里比科学家发现新行星还要珍奇,这让他情不自禁的又好奇,她的从前遭遇了什么,难道父母死后,就连一个亲人都没有了吗?还是有亲戚,那些人却不愿意照顾她,教育她?
熟悉秦朗的人都知道他是一个极为温柔的人,抛却身份和能力,他更像个单纯阳光的邻家男孩,但是当有人在他面前犯错或者犯了他的大忌时,那个人将要面对的,就再也不会是温情脉脉了。
他就是这样一个男人,只要不触犯原则,他可以无限制的容忍妥协身边的人,但这并不意味着他没有自己的主张和主见,只是更多的时候,他把那个沉稳坚毅,甚至有些绝情的自己掩藏起来罢了。
见到贝清妍认错,他的目光柔和下来,想到她也已经罚站许久,忍不住关心问:“你饿不饿?”
今天的会议结束时,就已经接近中午下班,然后他们又在办公室里磨蹭了许久,现在早过了午餐时间。
贝清妍摇了摇头,她顿了一下,不动声色、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秦朗办公桌上的杯子,又默默的把目光缩回去了,微微嘟着嘴,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
秦朗唇角勾起好笑不笑的弧度,他的椅子向前滑了一下,双肘撑在办公桌上,十指交叉撑着下巴望着她:“过来。”
贝清妍想了一下,觉得现在他是老板,她是员工,员工应该听老板的话,于是迈着步子不情不愿的朝他走了几步。
见到她闷闷不乐的样子,秦朗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将杯子往桌沿推了推:“那边有可以喝水的地方,记住不要喝咖啡,我一会儿会让人把午餐送过来。还有,杯子里接七成热水,三成凉水,记住了吗?”
贝清妍不服气的嘟嘴,闷闷的说:“我不要用你的杯子。”
话音刚落,就收到了秦朗带着些许威严的眼光,他很好脾气的将下巴搭在交叉的双手上,语气听起来淡淡的:“你刚才说什么,我没听清楚。”
贝清妍一顿,想到刚才的罚站,傲娇的偏过头:“既然你要求这么强烈,那我就勉强用一下好了。”
连看都不带看的,只是凭着感觉在办公桌上摸索到秦朗的杯子,转身喜气洋洋的去接水了,不过秦朗预料的没错,她果然是不清楚该放多少热水和凉水才能中和温度的,听到秦朗的建议,她微微低着头,仔细的计算着杯子的比例。
热气腾腾的水刚好达到十分之七的时候,她关上开水按钮,却还是多了一点点,贝清妍皱了皱眉,坚持不懈的将多出来的那一点倒出去才算罢休。
认真偏执的表情立即把秦朗逗笑了,一早上闷着的气也顿时烟消云散,只不过笑得动静有点大,落在贝清妍耳中就变成不可忍受的嘲笑,她紧蹙眉间,朝他那边看过去,语气很不好的指责:“你笑什么!”
“显然,秦太太,是你太可爱。”
坐在办公桌旁,气定神闲的男人如是说。
现在是中午下班时间,他们已经不是上司和下属的关系,于是立即的恢复了“秦先生与秦太太”模式。
这些天两个人一直忙着工作,属于他们的“二人世界”就越来越少,秦先生好不容易才抓住单独相处的机会,当然要加倍珍惜,好好把握了。
贝清妍反应了一会儿,觉得这句话听起来像是夸奖,于是轻哼了一声,露出“那是自然的”的表情,转过头专心的去接水了。
见到这种情景,秦朗就更是忍不住想笑了。
秦朗的办公室很大,除了放那些仙人掌外,还有沙发和桌子,专门留给他接待顾客时所用。他对助理李岩简单的吩咐了几句,就走到沙发旁坐着休息,这时贝清妍大小姐终于端着杯子过来,而且绝对是‘七成热水,三成凉水’的精确比例。
她坐在与秦朗邻近的沙发上,心满意足的喝水,喝了两口还意犹未尽的品了一下,觉得自己真是个天才,连接一杯简单的水都那么好喝,而且热度适中。
“好喝么?”秦朗单手撑着下巴,慢悠悠的调侃她。
贝清妍的脸色臭了臭,紧接着洋洋得意,自命不凡:“显然,这也是我动手能力极强的原因。”
秦朗不可置否的点了点头,喝一杯水都要较真到这个地步,如果动手能力不强的话,那么他现在已经死了,被贝清妍倒掉的水淹死了。
他靠在沙发上,觉得秦太太跟自己的距离有点大,于是单手撑着太阳穴,十分疲惫的开口:“你过来。”
贝清妍觉得从进这间办公室开始,她的气势就完全的被某人压制住了,觉悟到秦朗这次又在对自己发号施令,立即很不服气的反驳,语气定定的:“我不要!”
秦朗甚是疲惫的揉了揉太阳穴,声音听起来温柔又清淡:“贝清妍,我不想因为这种小事再让你罚站,现在离下午下班还有很长一段时间,如果你很愿意留在这里陪我的话,我也是不会介意的。”
面对威胁,贝清妍偏过头思考片刻,不情不愿的朝他那边挪了过去。
她的身上有一种幽幽的清香,秦朗能闻得出来,那是他给她买得沐浴乳的味道,他以前的女朋友中,也有用这个牌子沐浴乳的,却没有一个是贝清妍这样独特的味道,让他感到舒心又安全。
秦朗只往旁边挪了一点点,贝清妍夹在他和沙发靠背中间,隐约感到一丝异样,像是一股电流直击心脏,又迅速的蔓延到四肢,兴奋又痛苦。只有在此时,她才能无比深刻的意识到,自己身边坐着的,不是和安小洛一样性质的人。
她双手捧着杯子,默默的喝水,嗯,刚才一定是她太紧张了,所以要多喝水。
秦朗见她一直不停的喝水,不由皱了皱眉:“李岩一会儿就把午餐送来了,不要再喝了,把杯子放回去。”
正在埋头喝水的秦太太闻言抬起头,看了秦朗几秒,觉得自己还是有点紧张,她默默的转头不去看他,语气有些郁闷:“可是我很想喝……”
她感受着自己怦怦的心跳,和略微发颤的指尖,这种感觉都是难受的要死了,于是赶紧又低下头喝水,绝对是太紧张了,一定要多喝水!
贝大小姐过去二十多年,都没有和异性亲近过,于是现在坐在秦朗身边,心里的那一点点小悸动,被她想当然的理解为紧张,至于为什么紧张,为了专心致志的喝水,她还没有心思去探讨这个问题。
而秦朗一向被她的低情商虐待惯了,所以即使出现这么反常的情况,他也没有意识到秦太太那二十几年没动静的红鸾星,居然轻轻的颤抖了一下。于是,他把贝清妍这一系列的行为理解成:嗯,她确实太渴了。
外面传来敲门声,李岩的声音传了进来:“秦总,您要的午餐到了。”
秦朗站起身来,走到门口把午餐拎进来,回来时看见贝清妍居然还在喝水,他蹙了蹙眉:“把杯子放下,过来吃饭。”
秦朗一走,贝清妍才感觉自己舒服了许多,不过她把这些心理变化归结于自己喝太多水的原因,而且还自负傲慢的想,自己果然是太机智聪明了。
不过一下子喝了那么多水,未免会觉得有些撑,再垂眼见到桌子上摆着的饭菜,都是自己最爱吃的,美丽呆萌的小脸立即变成了苦瓜。
秦朗收拾好饭菜,转头见美人双手撑着头,望着那些饭菜一脸忧伤挫败的样子,不由问:“怎么了,你不爱吃么?”
贝清妍从来都没有告诉过他,她喜欢吃什么东西,只是在一起生活得久了,他大致也能观察出来,从这方面也可以看出他秦少爷有多细心体贴。
贝清妍望着那些饭菜,不乐意的嘟嘴:“我一点也不喜欢。”
话虽然这样说,秦朗跟她在一起生活这么久,一看就知道这宝贝儿到底在郁闷什么,他不由笑了,走过去居高临下的揉了揉她的头:“不喜欢就不要吃吧,你累不累,现在要不要休息?”
贝清妍看了看办公室里的钟表,已经快到上班时间,摇了摇头:“我要回去。”
然而,在起身将要离开时,却被秦朗握住了手指:“等一下。”
他侧过身体,把桌子上的部分食物打包好交到她手上,清俊的唇角带着笑意:“虽然不爱吃,不过,看在我一个人吃不完的份上,你也带一些回去好了。”
秦朗顿了顿,将一杯热牛奶重新放在袋子里,像是随口说:“记着把这杯牛奶喝了,这段时间不要喝咖啡,也不要吃辛辣和凉的东西,知道了吗?”
贝清妍迟钝的反应了几秒,闷闷的奥了一声,接过袋子面无表情的离开了。
秦朗望着她的背影,幽幽的叹了口气,虽然他们两个现在还没有孩子,不过他越来越觉得自己很有当奶爸的潜质了。
话说贝清妍从总裁办公室里若无其事的出来,手里还拎着总裁亲自订得午餐,一路上遇到她的同事们,纷纷侧目,交头接耳不知道在谈论着什么。
回到创意部,刚刚推开玻璃大门,里面就爆发出哗啦哗啦的鼓掌声,贝清妍一下子就愣住了,反应了几秒,蹙眉冷淡淡的问:“你们做什么?”
“当然是为你庆功啦!”
陈晓笑嘻嘻的凑过来,很夸张的挥舞着动作:“清妍你不知道,你上午在会议室里的表现,都已经在公司传为佳话了!”
贝清妍愣了片刻,闷闷的奥了一声,就没别的反应了。一旁兴奋不已的陈晓简直憋屈得想撞墙死,要知道七楼创意部作为低级部门,向来只有被别的部门打压欺负的份,现在好不容易出来一个给部门长脸的人,偏偏又是一副死鱼脸。
她压低身子,从下到上看贝清妍,眉毛皱得紧巴巴:“清妍,难得大家这么开心,你笑一笑呗。”
显然,这个要求和秦朗让她撒娇属于同一性质的难题,贝清妍看了看办公室里满怀期待的同事们,刚想开口回绝,又忍了下来,其实在这段时间里,她能迅速融入到舜天工作,也多亏了各位同事的真心帮助和耐心忍让。
她开始回想在自己所认识的人中,谁的笑容最好看,嗯,安小洛那没心没肺的样子,笑起来像个智力受损的问题少女,奥,还有以前高中时,有个男生很喜欢对她笑,但是每次笑起来都特别像是二十一三体综合症患者。
唔,要说好看的话,其实秦朗笑起来最好看,每次对她笑得时候,都像镀了一层阳光似的,温暖人心。
于是贝大小姐模仿着他的样子,露出了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
“呃……”办公室里一片寂静,大家都知道贝清妍长得很美,所以以为当这位冰山美人绽开笑颜时,会比冰山雪莲还好看。
可惜,秦太太的笑容,用秦先生的话来描述就是——
比哭还难看。
贝清妍看了看同事们的反应,好像超乎了自己的预料,脸色立即臭了下来,她记得上次和秦朗在江上游船时,笑起来明明就很好看的,可是她现在一点想笑的意思都没有,硬挤出来的笑容当然会很难看了!
她傲娇的轻哼了一声,淡定的绕过办公室里的人,还冷冰冰的丢下了一句:“无聊!”
走到薛姐的办公室,把自己关在里面再也不出来了。
陈晓望了望贝清妍离去的身影,又看向了其他同事:“我们总监看起来很生气呢!”
别的同事都无可奈何的摇头笑了,看起来不只是很生气,恐怕是非常非常的生气呢!
薛姐办公室里,贝清妍把从秦朗办公室里拿回来的东西放在一边,默默的趴在了桌子上,盯着办公桌上的一个小雕塑发呆,灵动的眼睛缓慢的眨着,像是一个被驯服、可怜巴巴惨遭抛弃的小狗。
她想起秦朗的嘱咐,于是抬了一下头,伸手把那杯热牛奶拿在手里捂着,温热的感觉让她舒服了许多,身上的酸痛也舒缓了不少。
过了没一会儿,她又开始皱眉,冷冷的哼了一声,显然对人类的身体构造极不满意,为什么偏偏就女人有月事,还要忍受这么多痛苦?同样是动物,她就没见其他的雌性动物有这种生理期,人类的基因到底是怎么遗传的,怎么越传越差劲!
就在贝大小姐趴在办公室里,要死不活的埋怨人类基因的时候,林昭坤的办公室里,一个人影敲门迈步走了进去。
“林董事,您找我。”林苋儿站在林昭坤的面前,脸上有些惧怕。
要知道今天在办公室里,因为一时被醋意嫉妒冲昏头脑,她忤逆了林昭坤的命令,还差点和同事撕破脸。
林昭坤慢悠悠的转弄着手上的玉扳指,语气阴寒森冷:“你现在的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还是你忘了,究竟是谁把你弄到今天这个位置的?”
林苋儿听此,立即慌神:“对不起董事,今天的错误,我保证以后不会再犯。”
说起这个的时候,她的眉目中闪现出阴狠的神色,如果不是那个姓贝的欺人太甚,一向冷静的她又怎么会犯这样的错误?
想到此,她皱了皱眉:“董事,那个姓贝的女人,究竟是什么来历?”
“哼哼……”林昭坤从鼻孔里哼出几声阴冷的笑:“什么来历啊,当然是我那个好外甥秦朗千辛万苦挑选出来的好妻子,舜天集团的少夫人了。”
听此,林苋儿的脸色白了白,她知道秦朗已经结婚的消息,可是爱慕秦朗这么多年,她还是会下意识的欺骗自己,那不过是他一时任性玩玩罢了,不会是真的想跟那女人结婚。
可是今天,当那个传闻中的秦太太站在她面前,她才陡然意识到自己已经失去了秦朗,也失去了秦家少夫人的地位。
贝清妍那个女人……居然就是秦朗的新婚妻子。
林昭坤老谋深算,当然知道她现在在想什么,虽然是他一手把林苋儿扶持上来的,但是如果不是有秦朗这个棋子,他想完全的控制林苋儿,那也是不可能的。利用林苋儿想嫁给秦朗,成为舜天集团少夫人的心,来操控整个高级创意部,是他下得最轻松且收效良好的一步棋。
“你也不用担心,”见时机成熟,林昭坤不紧不慢的开口说:“秦朗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情情爱爱在他的花花肠子里,能撑得了几天?至于秦家那边,可是一点都不承认这位少夫人的。”
林苋儿听到他的点播,立即又燃起了希望,是啊,秦朗现在虽然厉害,到底还是握在林幼琳和林昭坤手里的木偶,只要这两个人不同意,贝清妍她就永远不会是舜天集团的少夫人。
还有秦朗那边,他一向喜欢找女孩子寻欢作乐,一时被蒙蔽冲昏了头脑,所以才不顾反对的要结婚,只要他玩够了,厌倦了,贝清妍那个女人就会像垃圾一样,被他抛弃的。
所以到时候,她还是有机会嫁进秦家,在这个世上,唯一有资格站在秦朗身边的人,从始至终,只会是她。
想到此,她坚定了目光,向林昭坤低了头:“董事有什么吩咐,苋儿一定办到。”
林昭坤露出了细不可闻得逞的笑,他取下自己的玉扳指,像是除去灰尘般吹了吹,漫不经心的:“能做我们舜天的少夫人,单是伶牙俐齿可不行,更需要的是头脑,姐姐既然不满意这位儿媳妇,我们就替她试一试那女人的能耐好了。”
话儿说得很是体面,林苋儿跟随林昭坤多年,当然知道字面之后的意思,她的眼眸中闪烁出阴毒的目光,冷哼着:“是,苋儿明白了。”
“这件事,你自己把握好分寸,”林昭坤将玉扳指重新戴回自己的手上,脸上的笑容很是诡异:“要知道秦朗现在正在兴头上,要是做得太过,扰了他的兴致不说,弄不好他狗急跳墙,反过来跟我这个舅舅鱼死网破。”
林苋儿点点头:“是。”
林苋儿出去的时候,还给林昭坤带上了门,诺大的办公室里显得有些阴冷灰暗,林昭坤伸手拨弄着面前摆着的一副木偶,唇角流露着危险诡异的笑意。
他还记得第一次见到秦朗,秦朗还是一个十多岁的小孩子,老实听话,本分善良,就连去世的老爷子也对他赞不绝口,像对待亲孙子一样疼爱有加。
之后是在姐夫的葬礼上,那孩子从国外回来参加自己父亲的葬礼,在国外锻炼多年,虽然比从前进步了不少,但到底还是小孩子,对于公司的事务一概不知,对他代为接管舜天的事也没有任何意义,老实听话,简直就像一只可怜的丧家狗。
其实,如果一直这样下去不就好了,他看在去世的老爷子和姐夫的份上,也会让他过得好好的,既然在英国寻欢作乐,过得衣食无忧,为什么还要回来呢?放弃了国外的一方乐土,偏偏回国来趟这一场浑水,搞得两家人都不好过,这又何必呢?
这么多年,他目睹着那个孩子的成长和改变,真是不知不觉中,恍然发现自己都快老了。
是啊,他都已经这么老了,可是林氏还是一个破产公司的代名词,他原本以为代为接管舜天之后,可以利用手上的职权,吞掉舜天的资产重新建立林氏,可是他没有想到,自己的姐夫死了这么多年,舜天集团里居然还有对公司忠心耿耿的老臣。
正是有那些老臣的拼死限制,他吞掉舜天的计划才迟迟未能得逞,还有一点是他没有算到的,林幼琳虽然是林家的人,是他的亲姐姐,但是在嫁人之后,竟然全身心的向着自己的丈夫,在支持他的同时,也在防备着他有天会对舜天不利。
所以说,在这个世上,哪里有亲情可言呢?
林昭坤慈爱的目光望着那只木偶,像是一个长辈在注视着十几岁的秦朗,他缓缓开口:“暴风雨就要来了,秦朗,你要怎么办呢?”
他的笑容很是诡异,木偶之所以会惹人喜欢,是因为它足够听话,但是如果有一天,当木偶不再好控制的时候,它就没有存留下来的意义了。
他握着木偶的一只手,微微用力,直接的将那只胳膊掰断下来,将那只断手拿在手里仔仔细细的端详着,好像在注视着暗流涌动、波涛汹涌中的那位年轻对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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