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噩梦般的回忆
喧嚣的回忆在耳边，仿佛无法停止。每走一步，都好像走在棉絮上轻飘，七岁那年坐上飞机的幸福快乐和恐惧痛楚在对冲，在那个最幸运的靠窗的位置坐下，已全身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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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机起飞。
渐渐远离地面。
“妈妈，妈妈，飞机起飞了！真的起飞了！”大惊小怪的童音，她睁着亮晶晶的眼睛望着窗外。
“嘘！在飞机上不要喧哗。”
“哦，我知道了。”她吐了吐舌头，又把头朝向了窗外。看着地面上的一切越来越小，越来越小，心里的激动无以复加。
“妈妈，你看，白云真的好像棉花糖，好想吃一口！”
“妈妈，你说，为什么会有白云呢？真奇怪！”
“妈妈……”
回过头，妈妈已经睡着了。她无奈地叹了口气，又兴致勃勃地把目光投向了窗外，继续着她的天马行空。
“小姐，请问需要咖啡吗？”
“要……”
……
她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嘴唇在蠕动，也没有意识到面前多了一杯咖啡，她的眼睛仍怔怔地望着窗外，沉浸在那苦涩和幸福的味道中。
“小姐，她在问你要不要加糖。”有谁在她手臂上摇了摇，她才回过神来，迎上了一双深邃的绿眸。
“小姐，需要加糖吗？”空姐礼貌而温柔的微笑，一如当年。
“对不起……谢谢，我不用。”声音涩涩的。她拉了拉嘴角，却始终无法扯出笑容。
原来，她还是不够勇敢。她一直以为，过去的，已经再也不能伤害她了，她真的好久好久没有再回忆过那么痛，也没有沉浸在那些痛中，可是……
现在，她竟然喉间涩涩的，想哭。
眼眶发热，鼻子发酸，心里，发涩的疼。
曾经，不知有多少个黑夜，她一个人偷偷躲在被窝里哭。
思念和恐惧，像爬山虎那样爬满心头。除了哭，她无力招架什么。
郝姨告诉她：“泪，要为值得的人流。……”
渐渐地，她学会了不哭，因为，那个被她成为妈妈的女人，并不值得她流泪。
可是现在……
有什么晶莹的东西正在眼眶转动，她一惊，赶紧低下头用手背按了按眼睛，掩饰地拿起了咖啡，浅浅地啜了一口。
“妈妈，好苦啊！这咖啡怎么那么苦……”
“为什么不加糖？”
“我看大人都不爱加糖，我想试试这个味道！”
“傻孩子……”
“妈妈，喝着喝着好像就不那么苦了，挺香的！”
“是吗？如果想喝可以再跟阿姨要……”
“……”
用勺子轻轻地搅动，深褐色的液体随着回忆直直下旋，仿佛心也在渐渐下沉。忽然，有一个熟悉的笑脸从杯底渐渐清晰浮上……
心里抽痛，狠狠的。手一抖，那深褐色的液体便酿了出来，旁边白色的西裤上多了不规则的污渍，很显眼。
“对不起……”夏优落错愕地抬头，慌乱地拿出纸巾，“对不起，先生……我不是故意的……”
“没关系。”温柔的声音充满磁性，修长的手指接过她手中的纸巾，夏优落怔怔地望着他轻轻地擦拭着裤子上的污渍，心里满怀歉意。
“对不起，先生，我真的……”
“我姓欧，叫欧凡。”男人抬起头，脸上是阳光般温暖的微笑，墨绿色的眼睛在阳光下闪闪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