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邃的眼，像一枚沉在海底深处的明珠。即使在无月的夜里，也能从水底升起，带着越来越强的光芒，要把季沅湘照得无所遁形。
“陈大哥……”软软地叫了一声，一只手已经被桌子对面的陈伟佳轻轻握住。
对方的那只手，是典型的艺术家的手。十指修长优雅，骨节处也很圆润。
恍惚间，回到了过去，流云般飞舞的回忆，一层层地如优昙般绽开。
两个人坐在黄昏的钢琴旁，季沅湘越弹越急躁，身后的那双手，就是这样稳稳地把她握住……
隔了八年的时间，原来一切都还在原点。
“八年前，我真的很傻，竟然为了名和利，就坚定地离开中国，离开……你。”陈伟佳看着被自己握在掌心的手，喃喃低语。
季沅湘勉强把目光移开，唇角软弱地弯起了一个弧度：“陈大哥，当年的我，是很崇拜你的呢！你说名和利，我觉得也是一种追求啊。那时候，你那么年轻，名和利都是你应当去追求的东西。如果从年轻的时候就开始淡泊名利，我不知道这一辈子还能干些什么？那些说不求名不求利的人，未必是真不求，而是再努力都求不到而已。除非到了鹤发童颜的时候，大可不必故作豁达。”
“沅湘，你的话，总是能够剥开坚硬的壳，一下子触到我的内心。”陈伟佳的眼睛一直没有移开过她的手，“看看你的手，也是一双适合弹琴的手。其实你的技巧掌握得很好，只是缺少了一种坚持下去的热情。”
“对啊，所以陈大哥的名利心，就显得难能可贵。如果每个人都像我这样懒懒散散，那世界上还有那些巨作问世吗？幸好那时候你有着那样的雄心壮志，世界上才多了一个钢琴天才。”季沅湘眨了眨眼睛，故作俏皮地说。
“你呀！”陈伟佳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却几乎把季沅湘整个儿的融化。她分明能够感觉得出来，他的语气里包含着那么多的宠溺。
“这一次，我在国内逗留的时间并不长……”陈伟佳沉吟着，看了一眼季沅湘，很轻易地发现了她的局促和不安。
“我知道，你还要去北京巡演呢！”季沅湘匆忙接口，想到好容易见了一次面，又要分开，便觉得多少有些舍不得。
“有没有考虑去奥地利小住？”陈伟佳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
季沅湘小心翼翼地回答：“我还是挺喜欢现在的生活状况的，虽然很想去欧洲浪漫一回，但目前还走不开。”
陈伟佳笑容满面：“那没问题，我最近的行程安排得相当紧。等过两个月，我来接你去奥地利。那里我有一套别墅，环境很好，最适合度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