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叫他一声试试!”卢院长低声吩咐,“你应该是他印象里最深的人,我们到达现场的时候,他还把你整个儿地抱在怀里。”
从第三人的嘴里,听到当时的情景,让季沅湘鼻子又是一酸,几乎滴下泪来。连忙转向陈亦辉,他正苦思冥想,眼睛里似乎有些震动。
“我认识你的,是吗?”他脱口而出,把季沅湘的声音又堵了回去。
“是的,你当然认识她。”卢院长温和地笑着,“再想一想,你一直把她抱在怀里,在你的生命里,她应该是一个相当重要的人吧?”
陈亦辉的手想伸出来,经过了长时间的昏迷之后,手有些虚。季沅湘接过了他的手,习惯性地放在了自己的颊上。
“你哭了!”他平静地陈述,“怕我从此忘记你了是吗?”
季沅湘心里悸动,点头又摇头。深吸了一口气,她的语气才能保持平静:“不怕,我们本来就没有那么深厚的感情。其实,我只是你生命里的一个过客,可是你却用生命来护卫着我,因为感激,所以哭泣。请你……不要误会。”
陈亦辉皱着眉,似乎不明白她这样“深奥”的说辞。季沅湘勉强压下自己纷繁复杂的心绪,努力浮起一个微笑,心底深处,还是带着希冀:“你还记得我吗?”
努力地想要把记忆的深处想起她的名字,明明应该是熟悉的,可是却偏偏有一根线,怎么也抓不住。
陈亦辉颓然地叹了口气,烦燥地放弃。盯着她水漾的眸子,霸道地说:“告诉我你的名字,现在我的脑袋里是一团浆糊。”
“季沅湘。”淡淡地说出自己的名,季沅湘带着一点贪婪,看着他的容颜。也许,从此真的成陌路,是老天爷用这样的方式,还实践自己的愿望吗?
“这个名字,有点耳熟啊……”陈亦辉喃喃地低语,却很快又深皱了眉,额上沁出一层薄薄的汗。
“好了,亦辉,想不出来的话,暂时先不想了。这是因为你的脉冲受到碰撞以后,遗忘了一些事情而已。颅内有一些淤血,过几天化了血,也许就能回想起所有的事情。放心吧,你会慢慢地记起来,这样的失忆,应该不会维持很长的时间。”
他是权威,可是季沅湘知道,选择性失忆,并不是都能够恢复的。有的人终其一生,都不会再回忆起曾经失去的部分。人的大脑是一个很奇怪的构造,有时候主观上的“不愿意”,会造成医学史上的的难题。
陈亦辉不是个幼稚的孩子,卢院长虽然轻松的安慰,但他的眸中仍然闪过一阵慌乱。眼睛从卢院长的脸上,移到季沅湘的脸上,最后在她的眸子里凝住了目光,认真地看着她:“你是我的女朋友吗?还是未婚妻?”
季沅湘张了张口,在貌似德高望重的卢院长面前,她不好意思提及他们之间的契约。想了想,只能含糊地回答:“我们只是目前在交往,并没有那么亲近的关系……”
“为什么我独独对你有印象,似乎在我的生命里,你扮演着极其重要的角色?”陈亦辉仍然认真地看着她,“在最后的关头,我始终抱着你,显然把你看得比自己的性命还重要,怎么可能没有什么亲近的关系呢?”
季沅湘破涕为笑:“看来情……你的逻辑关系,还是没有什么错的,短暂的失忆,算不上什么,也许等你身体全都恢复了,你的记忆也恢复啦!”
“我要恢复记忆!”
卢院长赞同地点了点头:“慢慢来,这事急不得的。亦辉,我和你爷爷是好朋友,你一直都叫我卢伯伯的。其他没有什么情况的话,我们都出去吧,让亦辉好好休息。刚刚醒过来,可能还有些嗜睡。”
医生们都恭顺地点头,骆翔天也扶着季沅湘准备出去,陈亦辉却握着她的手不放:“季沅湘……我以后叫你湘吧,你留下陪我。”
季沅湘愕然地看着他,那个“湘”字,从他的口里说出来,流利而自然,一时间竟忘了反驳。
骆翔天放开了她,笑嘻嘻地说:“那你陪他一会儿呀,看起来你们的感情真的很好。你刚刚……还怕难为情呢!大方一点好了,我们都不会笑话你的!说实在的,感动还来不及呢,在这样浮躁的尘世,还能看到一段生死相许的恋情,难得了!尤其是——”
她拖长了尾音,意有所指地朝着季沅湘眨了眨眼。
季沅湘尴尬地笑了一下,心里也实在舍不得走,于是点了点头,目送着两个护士出了病房,轻轻带上了门。
“湘,跟我说说你的事。”
“我的?”季沅湘有一刹那的怔忡,看着他陈亦辉焦渴的眼神,心立刻软了下来,“我其实没有什么事可以说的呢。就职于一间小公司,是个统计员,整天和枯燥的数字打交道,每天走到公司门口脚就开始发软,头就开始发晕,恨不能哪一天逃离那个牢笼。”
“就这样?”陈亦辉有些失望。
季沅湘郑重地点了点头:“对,就这样,当然目前已经离职。陈亦辉,我其实只是一个很平凡的女孩子……”
“湘,你目前是和我同居吗?”陈亦辉打断了她的“谦虚”。
对于他很快抓到了问题的中心,季沅湘有些惊奇。而那个他自说自话就套在她头上的昵称,听起来竟然并不觉得别扭。
迟疑了一下,季沅湘还是诚实地点了点头,但很快加了一句:“我们昨天是同居的最后一晚,所以正确地说,今天我们已经不再同居了。”
“为什么?我觉得你很不错,我们继续同居下去吧,不许说N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