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翊显然没有料到，季沅湘能够这样客观地评价自己，忍不住偏首看了她一眼。
路边的花坛里，有一丛菊花。车速有些快，季沅湘向后看去。
“喜欢菊花？”
季沅湘看他一眼，摇了摇头：“不，只是可惜。那盆菊花的品种应该是不错的，可惜疏于裁剪，失去了它原本的风韵。”
“只是一朵花……”风翊对菊花没有什么研究，不知道品种之分。
“其实最好的花，是开在生长地的花。被人工加以培植过的……总是少了那份生命极致的美。”
“你对花……也有研究？”风翊感到意外。在他的概念里，女人，与服装首饰应该划上等号。
“这也算是研究？我倒很希望有机会去日本学插花，以后也许有机会可以成行。”季沅湘嗤笑，“我想，得感谢陈亦辉的慷慨，让我有足够的旅费。”
“你喜欢学插花？”
“没接触过的东西，我都喜欢。”季沅湘叹了口气，“难道你今天是来查户口的吗？现在可以告一段落了吧，欲听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我到站了，谢谢。”
风翊看着她打开车门出去，有刹那的怔愣。看着她头也不回地朝门口走去，他的大脑还没有下达命令，身体已经先一步地追了上去。
“呃……季小姐，现在时间还早，我们一起去喝杯咖啡？”
季沅湘诧异地抬眉：“我……和你？”
“不可以吗？看在我送你一程的份上，我请你喝一杯。”
“不用了，谢谢。”季沅湘淡淡地拒绝，“附近的咖啡厅，口味不太纯正，所以我也不敢邀请风先生去共饮一杯。”
风翊眨了眨眼睛，看着季沅湘走上了楼梯。这样的拒绝，他还从来没有遭遇过。她的理由用得那么客气，他简直连礼尚往来的话都没有想到。
忽然轻轻地笑了起来，这个女人，还真有意思，难怪陈亦辉对她念念不忘。风翊带着遗憾重新发动了汽车，又回头看了看她住的那幢公寓，心里竟然会觉得暖暖的。
“沅湘，回来了？”身后追来了邝云。
“嗯，邝云哥哥，你才下班？有没有吃晚饭？”
“还没有呢，你那里有什么东西给我吃？”邝云走近她，不赞成地皱了眉，“和谁去喝酒了？刚才那个男人……”
季沅湘想到风翊呆若木鸡的样子，忽然笑出了声：“邝云哥哥，别管那个男人，自以为是的沙文猪。我只不过懒得走路，所以才征用他为免费的车夫。”
“陌生人的车你也敢上？”邝云的眉皱得更深，“你要是不想走路，打个电话给我，我去接就是了。”
“他也不算是陌生人，是陈亦辉的助理，不会做那种没品的事。要不然，你以为我喝醉了吗？”
“为什么喝酒？”邝云在她的家门口站定，严肃地问。
轻叹了一声，这就是“青梅竹马”的坏处了，一点点反常的举动，立刻就给他嗅出了不寻常。
“心里有些闷，所以就喝了一杯。放心吧，我有分寸的，只是一杯‘佳期如梦’。邝云哥哥，你还没吃晚饭的话，顺便把我的那份也一起做了吧。我只在酒吧吃了一些点心，现在好饿啊！”
邝云无奈地摇了摇头：“好，我做蛋炒饭，多炒一盘。”
季沅湘连忙把刚刚打开的门又合上，笑嘻嘻地说：“我帮你切黄瓜丁。”
“家里没有黄油了，用花生油炒吧。”邝云打开门的时候，说。
“那怎么行？花生油炒出来的鸡蛋没有黄油炒出来的嫩、滑、香……我去买黄油，你先把其他的材料准备好。”季沅湘皱着秀眉，连连摇头。
邝云看着她轻巧的背影，忍不住弯起了一个弧度。可惜，这样的女孩子，守了十几二十年，却注定不属于他。
做哥哥，也很好，至少可以名正言顺地关心她一辈子。
把所有的材料都准备好，放在一个个白瓷盘子里，季沅湘却仍然没有回来。邝云有些担心，楼下不远就是一间超市，来回不超过十分钟。
把头探出窗外，却意外地看到季沅湘在和一个男人说话。虽然离得远，但邝云二点零的眼睛，还是隐约看出那个男人，正是陈亦辉。
有一种心爱的妹妹被拐跑的痛惜，邝云几乎不敢再看下去。
正要回头，却看见陈亦辉一下子把季沅湘揽进怀里。那样的姿势，形成了密不可分的一个整体。
明明知道他们度过最最亲密的三个月，可是亲眼看到他们的相拥，那股从心底生发出来的痛，仍然像要撕裂他的胸腔一般。
然而，季沅湘却挣脱了他，又说了一句什么，转身往楼道里跑来。陈亦辉在街灯下的身影，显得孤独而悲伤。
邝云缩回了头，看着碟子里的黄瓜和胡萝卜发呆。
“我回来啦！”季沅湘的声音，没有听出有任何不同。
邝云微笑着接过她的黄油：“那我就开始炒了，你看一会儿杂志，炒好了就来帮我盛。”
“好。”虽然答应着，季沅湘却并没有离开。
邝云发现她的发丝有些凌乱，不假思索地帮她把乌发整理好。季沅湘淡淡地说：“刚才我在楼下遇到陈亦辉了，他不肯放手。”
手脚麻利地把材料一样样地放下去炒，邝云幽幽地叹了口气：“有谁能够轻易放手啊，沅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