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你才刚出院……”季沅湘喃喃地低语，看不出受了感动的痕迹。似乎只是对陈亦辉的作为不敢置信，仅此而已。
“湘，相信我，总有一天，我不会比他们逊色！”陈亦辉信誓旦旦，双目炯炯，和平时的嘻皮笑脸，简直判若两人。
“可是，你根本没有必要花费心思，反正有人打点好啊！他们和你的情况不一样，我大哥天生就是喜欢在商场上纵横，对于他来说，那是一种乐趣。但是你不一样，明明没有兴趣，何必勉强自己呢？”
“我不想在你的面前，比不过别人。”惊讶于季沅湘的观点，陈亦辉有些闷闷不乐。原来他付出的努力，并不是季沅湘所希冀的吗？
可是她分明一再称赞过，沈天翼和罗子牧都是实干家！
季沅湘忽然转过身子，面对着陈亦辉，认真地说：“为什么要和别人比？其实，只要不断地超越自我，就是一种成功。比如昨天的你，还不会写企划书，今天能写出不算完美，但至少已经有了思路，那就是成功。”
“真是这样吗？”
“当然！”季沅湘自信满满地说着，拍了拍他的手背。出租车已经停了下来，季沅湘顺手拿出一张十元的小钞递给了司机。
“怎么可以由你来付……”陈亦辉不满地嘀咕。
“大钱你付，小钱我付！”季沅湘笑着下了车，一眼看到荣熙岚的银色帕萨特正停在门口。
车旁站着的，可不正是一身西装的荣熙岚么？
“学长，让你久等啦！”季沅湘率先跑了过去，虽然说着道歉的话，可语气里却没有丝毫的歉意，“立刻打上车过来的，还是你先到。”
“那当然，难道还有让客人等的道理吗？”荣熙岚温和地笑着，和陈亦辉也打了一声招呼。
陈亦辉看了一眼餐厅，眉头有些皱：“看起来似乎……”
“这家店专门经营小吃，虽然味道比专门的特色店要差一点，但还不错。至少在这一家店里，就可以尝遍成都的所有小吃。”
“那就好，我们进去吧！”季沅湘也不看两人的暗潮汹涌，率先跨进了大门。
店堂不小，操作台一溜排开，写着“毛血旺”、“钟水饺”、“龙抄手”、“担担面”、“赖汤圆”等小吃的名字。季沅湘双目放光，一下子拉住了荣熙岚的手：“学长，这些我都要点一份！”
陈亦辉看得满心不是滋味，忍不住拉起了她的另一只手。力气用得有些大，季沅湘立刻醒悟过来，讪讪地放开了荣熙岚。
荣熙岚却似乎没有注意，只是温和地答应。
摆了满满的一桌子，大厅里人满为患。大多是四个人的小桌，因为季沅湘拿的东西多，桌子上便显得有些拥挤。
陈亦辉不太习惯这样的就餐环境，看到什么菜都淋上了一层红油，拿着筷子有些不知道如何下手。
季沅湘把一碗汤圆端到他的面前：“这个不辣，你吃吧！啊，让我先尝两个！”
荣熙岚看着两人的熟稔和亲密，笑容有些发苦。目光一转，用筷子挟了一个钟水饺：“尝尝这个，跟平常吃的水饺不一样。”
季沅湘不以为意，咬了一口：“嗯，饺子的皮很薄，馅很嫩，又鲜滑！”忽然眼珠子转到了“龙抄手”上，纳闷地问：“这不是我们那里的馄饨吗？广东人叫做云吞的？”
吃了一个，顿时有些失望：“我还以为是什么稀罕东西呢，原来就是馄饨，只不过加了一点麻辣的调料而已。”
陈亦辉闷闷地哼了一声：“我看也没有什么好吃的，听你把成都的小吃吹得天花乱坠。”
“这个毛血旺很地道啊！”季沅湘不服，“还有钟水饺也不错，兔子也好吃！”
荣熙岚看着两个人斗嘴，忽然发现自己真的已经老了。岁月真的不饶人啊，时间的刻度一道道深深地刻在过往里。
“学长，怎么在发呆，想什么呢？”季沅湘嘴里塞满了东西，含糊地问。
“我在想，看到你们两个，真觉得自己有些老了。”荣熙岚感慨地说着，温和地问，“辣不辣？”
季沅湘不以为然：“辣，又麻又辣，不过很够劲啊！学长，你别在我们面前说老，正是年轻有为的年纪呢，别当自己七老八十的！”
这话听起来很受用，陈亦辉却接了口：“虽然不至于七老八十，到底是有老婆孩子的人了，感觉就是不一样。”
听出他话里的酸意，荣熙岚也不生气：“成家了以后，才算是真正的男人。陈少难道不成家么？”
“当然要成家，要不怎么会追老婆追到成都来呢？”陈亦辉大言不惭的话，让季沅湘呛了一口，拼命地咳嗽。
“怎么了？”陈亦辉连忙帮她拍着背，荣熙岚默默地递过一杯凉开水。
一口气喝掉了一杯，季沅湘才松了口气：“亦辉，我在吃麻辣的菜啊，拜托别讲这样的笑话。又麻又辣，呛到了你觉得好玩吗？”
虽然责备着，语气里却没有恼怒。
“我只是说实话啊！”陈亦辉无辜地说，顺便瞟了一眼荣熙岚。
“陈少……很坦率。”虽然说得温和，但陈亦辉还是能听出多少有些不情愿。他掀眉笑了一下，似乎带着两分得意。
荣熙岚想，他是有这个资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