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了一会儿，季沅湘觉得有些难受，正想勉强找两句话来打破这样的气氛，陈亦辉却忽然笑了起来：“湘，没关系，你不敢付出自己的感情，那么就不要付出，接受我对你的感情就可以了。”
只要接受就可以吗？季沅湘的眼睛有些酸涩。那样骄傲的人，怎么能够说出这样低声下气的话来？
回握了他的手，季沅湘的声音有些哑：“我……”
“没关系，你不用付出，但别拒绝我的付出，就可以了。”陈亦辉大度地微笑，轻轻抚过她乌黑油亮的长发。
季沅湘把脸埋在他的膝上，这样的感动，让她一时间说不出话来。那些俏皮的、幽默的话，都仿佛被喉咙堵住，一个音都逸不出来。
黄龙的夜，有些寒冷。
“睡吧，我打电话去订机票，明天一早就回去。”陈亦辉温柔地想要托起她的脸，季沅湘却仍是伏着不肯动弹。
“湘……”陈亦辉担忧地喊。
季沅湘闷闷地说：“嗯。”
带着一点鼻音，让陈亦辉怔了一下，心里却真正地放下心来。他知道，季沅湘至少是感动的。
这不是表示，他已经在她的心里扎了根吗？剩下的，就是发芽成长。
唇畔露出一个微笑，吊在半空中的心，彻底地放了下来。
低下头，猛地把季沅湘抱了起来：“傻瓜，你只要不把自己的心闭上，一切有我，别多想了，好不好？如果死掉太多的脑细胞，你又要问我要赔偿了吧？”
季沅湘失笑，双手勾住了他的颈：“情夫大人，你其实对我很好。而我，一向是个那么自私的人，总是因为怕受伤，而不敢付出自己的。”
“没关系，那就不要付出。”
迟疑了一下，季沅湘看向他深遂的眼：“可是，如果我一直都不付出的话，你会不会觉得……”
“不会，你能够接受我，就已经很好了。”陈亦辉涩然地回答，他从来不知道，原来自己竟然会有这样低声下气的一天。把自己的心放到了尘埃里，卑微地等候着女王的检阅。
季沅湘像一只小猫般，伏在他的胸膛上，听着他用手机接通了航空公司，订了两张返程的机票。
陈亦辉放下手机，抚过她的后颈，触手的细腻感觉，让他连心带身都一阵战栗。
至少，他能够获得季沅湘的认同，就是向前跨出了一大步。终有一天，他会把季沅湘的心，也掳获过来。
低下头，他细细地吻上了她光洁饱满的额头。拂开偶尔掉下的一缕刘海，他温存地在她整个的脸部逡巡。
季沅湘双眼微阖，觉得自己浑身都懒洋洋地想沉入最深的睡眠，偏偏被他的大手抚过的部位，热烈地想要迎合。
“情夫大人……”季沅湘嘤咛了一声，半带着渴望半带着倦意。
“湘，今天饶了你，爬了一天的山，再……你明天要起不来了。”陈亦辉低低地笑着，“我还要把你带回去呢！”
季沅湘耳红心跳，不理他的调侃，顾自地在他的身边找到了一个舒服的位置，不多久就放心大胆地沉入了梦乡。
陈亦辉其实也累了，虽然伤势并没有医生夸张得那么重，为了能够得到季沅湘的陪伴，他已经延后了出院的时间。
但毕竟伤筋动骨，登了一座高山，也实在支持不住。紧紧地拥住季沅湘，看到她眉头微蹙，才放松了一点力度，安心地睡去。
第二天，手机的铃声把两人吵醒。季沅湘咕哝了一声，又合上了眼睛。陈亦辉看着她嗜睡的模样，在她的唇上轻啄。季沅湘本能地回吻了一个，把头埋到了枕头里。
轻轻地笑了起来，陈亦辉抽身去浴室，季沅湘顿时觉得身畔一空，才迷茫地睁开眼睛。皱着眉想了一会儿，忽然露出了一个笑容。
其实，陈亦辉并非没有责任心。而是有一个白手起家、老当益壮的祖父，有一个像风翊这样的全能助理，他乐得逍遥自在，风花雪月。
听着浴室里的水声，季沅湘慢慢地换着衣服。窗外的寒流，和着阳光的尾羽，如一只小猫般，蹲伏在窗台。
高原的天气，果然是比平原要凉的多。
季沅湘打了一个喷嚏，陈亦辉满嘴的牙膏沫子，从浴室里探出头来：“湘，你感冒了？我去问一下总台有没有感冒药。”
季沅湘失笑：“只是打了一个喷嚏而已，哪里用得着大惊小怪的？不用，我加件外套就行了。”
陈亦辉的头又缩了回去，季沅湘挤进浴室的时候，他用力地抱了她一下，仔细看着她的面色，季沅湘笑意吟吟，一再表示自己绝对没有事，这才放心。
叫了一辆车，效率有些慢，等了二十分钟才到。酒店一再表示歉意，陈亦辉因为得以与季沅湘同行，风度绝佳，表示没有关系。
一群飞鸟张开了宽阔的翅膀，从清明的天空里掠过。季沅湘从背包里拿出相机，它们已经没了踪迹。
天空还是纯净的蓝色，似乎带着半透明的纯度。
“终于回家了……”陈亦辉把行李放到后备箱里，两个人的东西重新整理过以后，也只是一个小小的拉杆箱。
季沅湘心里一动，看着远处静默的山岚，似乎有些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