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菊沿着山里蜿蜒的公路，连绵起伏。带着绰约的风姿，在风里轻轻摇曳。绿色的青稞站成了一排排的仕女，显得尤其单薄。
纵然是荒凉的山路，竟然也看得人心旷神怡。偶尔有两头牦牛闲散在山坡上，雄壮的身姿似乎有些懒散。
仍然在成都转机，季沅湘给荣熙岚打了一个招呼，看到陈亦辉微沉的面色，好笑地挠了挠他的耳垂。
荣熙岚显然有些意外：“有急事了么？我现在赶来机场。”
季沅湘笑着拒绝：“不用了，学长。我和陈少一起回去的，两个人难道还怕照应不过来么？”
荣熙岚沉默了一会儿，声音仍然温和：“那好吧，路上小心。如果有什么时，随时都可以找我。”
季沅湘真心真意地道了谢，合上了手机，斜睨着陈亦辉，却看到他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脸不由得有些微红。
“看什么？好长时间没有做护理，又日晒雨淋，已经变丑了啦！”
陈亦辉微笑：“湘，在我的眼里，你永远都是美丽的。只是……”
季沅湘有些紧张，用手抹了一下脸：“只是什么？是不是长出痘痘来了？”
“第一次看到你为自己的容貌紧张，有些意外。只是……你以后称呼我，能不能换一种方式？”
季沅湘茫然：“情夫大人不好么？那我在人前都称呼你亦辉了呀！”
“不是吧，刚才还称我是什么陈少，听得我心里有些寒呢！”
“啊！”季沅湘轻喊了一声，“这个啊，我已经叫习惯了嘛，大家都这么叫你，所以我也不例外啦！”
“但你是例外的一个。”
“好，以后在人前，我也要叫亦辉，好不好？”季沅湘有意讨好，也许是为了弥补她不肯同样的付出。
陈亦辉勉为其难地答应：“好吧，那个亦字，以后再慢慢地忽略……”
飞机到S市的时候，已经是中午。远远的，季沅湘就看到了风翊，正对着陈亦辉挥手，忍不住皱了皱眉，似乎今天的时间赶得有些急呢。
陈亦辉和季沅湘十指相扣地走过来，风翊只是对着季沅湘点首为礼，就急急地帮陈亦辉拿过拉杆箱：“亦辉，签约仪式马上就要开始了，快走吧。”
汽车里，方家宜穿一袭黑色的吊带礼服，线条简洁，围着一款白色的披肩，微笑地和陈亦辉打招呼：“总经理。”
风翊看着两人挤进了后座，才淡淡地说：“季小姐，我们到了会场以后，让司机送你回去。”
陈亦辉不满地问：“风翊，让沅湘一起去。”
风翊在副驾驶室坐定，淡然地说：“亦辉，我知道你想带季小姐参加仪式，可是现在去做头发和化妆，已经来不及，所以我一早就让家宜准备好了。”
陈亦辉还想再说，季沅湘却只是握着他的手，轻轻摇头：“风先生说的有理，既然赶时间，你就和方小姐一起去吧。”
“到我家里等我，好吗？我留了一支钥匙在公寓的管理处，你去拿……”
季沅湘点点头，因为凑在耳边，这样的姿势在车厢狭小的空间里，显得有些暧昧。他呼出的气，甚至带动了她的长发。
尴尬地转开眸子，却发现一旁坐着的方家宜眼神有些复杂。愣了一愣，对她露出一个友好的微笑，后者也礼貌的点头。
陈亦辉下车的时候，在季沅湘的唇上轻轻落下了一个吻，吩咐司机开到他的公寓。季沅湘看到方家宜一闪而逝的诧异和……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眸光，心里有些不安。
虽然她相信陈亦辉的话，但方家宜分明对他有着不一样的情愫，但在表面上却是淡淡的疏离，很恰当的上司与秘书。
回到住了三个月的公寓，管理员对她笑得很谄媚：“陈太太回来啦？听说你去旅游，陈先生一直把钥匙寄放在这里呢！”
“陈太太”，这样的称呼让季沅湘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直到那支钥匙递到了眼前，才说了一声谢谢。
“我帮把行李拿上去吧？”管理员很殷勤，大概陈亦辉平常出手很大方。
“不用了，只有一个箱子，我可以的。”季沅湘感激地拒绝。
公寓和那天离开的时候，一模一样。季沅湘有一种错觉，时光似乎正在倒流回去。和陈亦辉的纠葛，也许不知道要持续到什么时候。
其实，说到底，是她不舍得绝然地离开，不舍得陈亦辉的那份温柔。
在她意识到之前，她已经打开了行李箱，把自己的衣物都放进了她和陈亦辉曾经的卧室。
虽然陈亦辉有这样的意思，但自己却一直没有答应搬回来住。季沅湘甩了甩头，把自己的衣服再想放回箱子，却犹豫了起来。
心烦意乱地走到客厅，想随意放一张CD，却发现CD架已经装得满满的。自己家里有的，这里同样有一份。
看着封套，有些还没有拆开。忽然一阵恍惚，仿佛与陈亦辉，是可以这样过下去，直到天老地荒的。
一个蒙蒙的背影，渐渐地在眼前濡化。看着手里挑出来的陈伟佳的《月光》，CD还是全新的，季沅湘感慨。
少女的情弦，曾经半遮半掩地系在他的身上。她以为守着这样一份秘密的感情，她的一生不会有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