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小辉毕竟是陈家的骨肉，我带不走。我亏欠了他那么多，这么些年，他一直都在等我，以他的地位，有多少投怀送抱的女人，却始终在法国的庄园里孤身独处。这样的深情，我无法再漠视。”
说到后来，卢玉棠终究还是有些颤音。季沅湘轻轻地说：“换作了是我，也一样。亦辉毕竟是陈家的骨肉，放在陈家，也是无可奈何。他却已经……”
“是的，所以我离开了陈家，回到他的身边。我知道，他的生命只有半年，凭着再精良的医术，也只能拖一年。但是，我们已经错过了那么多，哪怕只有一天，我也会到他的身边……我只是后悔，没有早一点，那时候觉得自己还可以等到小辉再长大一些。”
“伯母，您没有错。”季沅湘看到她的眼睛有些微红，安慰着说。他是去世了吧，不然的话不会忍心让她一个人回国。
“我不后悔离开陈家。”倔强地抿着唇，卢玉棠哀伤地说，“虽然陈天和不许我取走陈家的任何东西，但我并不在意。像他那样的人，是永远不会明白，感情无价。在这一点上，我并不恨他，至少他放过了我，虽然留下了小辉。”
季沅湘点了点头：“但是，伯母，我不明白您……”
卢玉棠的眼睛里闪过冷意：“我知道他想利用小辉和陆氏联姻，我清楚地明白，小辉绝不会答应。所以，我很担心，陈天和会使出什么样的手段来。在法国，我还有一点影响力，他去世后……把所有的一切都留给了我，所以我还能……”
说到他，卢玉棠的语气几度不稳，季沅湘心下恻然，却只能悄悄地递了一张面纸过去。
“就算是逼婚不成……陈老爷子又能怎么样？毕竟是自己血脉，而且是唯一的继承人……”
卢玉棠抿着唇，冷笑着摇了摇头：“不，小辉并不是唯一的继承人，只不过出身光明正大了一点。他还有一个哥哥，是敬思的恋人生下的，现在算来，要比小辉还大上四五岁的样子。虽然我不知道是谁，但是陈天和一定在暗中照拂。有时候，他不可以用常理来猜度，自己的血脉，也会下狠手的，因为他还有一个备用的棋子。”
“所以……”
“所以我一定要把小辉接走，如果没有你，他不会跟我走。在他的眼里，不管我为了什么理由，当年抛下他，就不会原谅我。其实，他这么多年的放浪形骸，是因为我的错。”
“不，不是您的错，伯母。”季沅湘真诚地说，卢玉棠的手机已经响了起来。
只听了两句，她的脸便有些白：“继续找！”
季沅湘的心一阵抽紧：“怎么了？”
“找不到小辉……”卢玉棠的神色有一刹那的怔忡，“会在哪里呢？陈家的产业我都知道，他会被藏在哪里呢？”
季沅湘有些心慌：“伯母……”
“我来得很秘密，暂时陈天和想不到我会去找小辉。沅湘，你是不是去法国？我担心他会拿你威胁小辉，在法国我很有一点势力。”
“但是……”
“沅湘，我本来以为可以找到小辉，把你和他一起带走，回到法国就安全了。可是现在不行，小辉不肯娶陆怀蓉，到最后陈天和必定会把你捏在手里，逼小辉就范。”
“也许……”季沅湘迟疑地说，“你们都误会了，我对于亦辉并没有那么重要。”
“他是我的儿子，难道我会不明白他的心性吗？陈天和或者会不明白，但是他不会放弃一招可以随时利用的棋。沅湘，为了小辉，去法国好吗？你一向喜欢旅游，就当出国旅游一次好不好？”
她的大眼睛里，写满了恳求，季沅湘想，什么样的人才能拒绝她的要求？但是陈亦辉……
“我会找到小辉的。你要知道，他自然有手段逼小辉娶陆怀蓉，绝不会允许小辉和她离婚。到时候，我就不知道他会拿小辉怎么样了。”
“那亦辉现在……”
“应该会没有事，毕竟我没有打探到陈氏的另一个继承人回来。”
季沅湘多少放下了一点心，想了想才仰头：“我想去奥地利，那里有一个朋友，我本来就答应他要去度假的。”
卢玉棠考虑了一下，同意了。
“其实，您把自己的故事告诉亦辉，我想他会明白的。”
“我没有多少机会见他，离开的时候他还很小。所以他会恨我，我明白的。”卢玉棠的无奈，让季沅湘看了眼睛发酸。
“他现在会理解您的。”
卢玉棠笑了一下：“是的，他现在会明白的。因为，他长大到会爱人了。”
季沅湘有些脸红，掩饰般地说：“我什么时候走？”
“越早越好，我怕他会发觉。你收拾一下东西，我派专机送你。”
“还是坐客机吧，这样比较不显眼。反正去奥地利，本来就是我的计划，只不过提前一段时间罢了。”
卢玉棠勉强打起精神：“你说的有道理，你自己去奥地利，行吗？我派人……”
“不用，别打草惊蛇了吧！”季沅湘一边说，一边卷了几件替换的衣服，“我刚刚打电话去航空公司订了机票，下午三点的飞机，要从法国转机。我怕自己真的成为人质，想想还是早一点离开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