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辉是他的亲孙子！”季沅湘低喊。
“那又怎么样？陈亦辉虽然不上进，但这么多年在陈氏，多少有点根基。何况风翊又是陈亦辉最要好的朋友，如果他们想联手颠覆陈氏，未必就不可能。对于老头子来说，这一点是绝对不能容忍的。我很同情他！”陈伟佳面无表情地说，他的侧脸在这时候，有几分像陈天和。
“带我去见他，好吗？”季沅湘拉紧了他的袖子。
“我不知道他在哪里，事实上，老头子叫我回去，不过是亮个相。你的消息很灵通啊，招待会还没有开，你就知道内容了？”
季沅湘看着黑暗的夜，这时候才恍然，由于时差的关系，S市的招待会只是刚刚召开。
“嗯，有人告诉我了。”
陈伟佳没有再继续问下去，只是蹙着眉开车。公寓离音乐厅并不远，不过一会儿就开进了地下停车场。
“陈大哥……”季沅湘刚叫了一声，陈伟佳已经开了车门下去。第一次，他没有绅士般地为她拉开车门。
季沅湘知道他心乱如麻，也许他也在犹豫，是否回去继承陈氏。
“那个陈氏……我并不知道自己是否适合继承。”仰望着不高的天花板，陈伟佳叹了口气，牵着季沅湘的手，进了电梯。
刚进了家门，陈伟佳的眼睛忽然灼灼地盯住了季沅湘。
忽然把她压到了墙上，一俯首，柔软的唇就压到了她的唇上。季沅湘骤出不意，大吃一惊，挣扎着想要推开。他的身上似乎散发着一种温暖而不灼热的热力，有一刹那，季沅湘竟然以为他是陈亦辉。
他的吻排山倒海，带着绝望。在季沅湘的挣扎下，才放松了力道，变得轻浅，却温暖如初。
“你说过……不会再那样的，你……”季沅湘看着他黝黑的眸子，咬住了唇。
“我是说过，但是我……”陈伟佳闭了眼，长叹了一口气，“我只是情难自已，当我要回去面对另一个身份的时候，老实说，我很矛盾。”
季沅湘担忧着陈亦辉，因此没有注意到他的脸色，只是随口应付：“你不是已经决定要回去了吗？从此一马平川，在你音乐家的光环上添上了陈氏继承人这一圈而已。”
“沅湘……”痛楚的声音，把季沅湘的思绪成功地唤了回去。她抬眸看他，眸子里深浓的挣扎一下子撼住了她。
“陈大哥……”
“沅湘，你为什么会接受陈亦辉？”
季沅湘的喉咙有些发紧：“他很漂亮……他对我也很好……他……”
“仅仅是这两个原因吗？沅湘，也许你潜意识从来没有发现，你之所以会接受他成为你第一个男人，是因为他和我相像吗？”
脑袋里“轰”的一声，仿佛电闪雷鸣一般，把季沅湘打得立足不稳。一只手稳稳地托住了她的腰，才让她仍然能够依墙而立。
“你说……什么？”
“沅湘，当年我离开，是因为老头子怕我威胁到陈亦辉的地位，所以赶我来了奥地利，美其名曰‘深造’，实际上只不过打发一个拦路的障碍。你以为我看不出你对我的喜欢吗？你一遍又一遍弹奏《月光》，因为我总是对它大加称赞。你看着我的眼神，是十六岁少女独有的慕恋。沅湘，难道我误会了吗？”
那些掩藏在蔷薇深处的心事，一下子被扒开在阳光底下，季沅湘有些狼狈。那些最隐秘的心事，就这样被他煞风景地提出来。很想表示一下自己的抗议，然而，这是事实。
所以，她张了张嘴，却终于没有否认。
她小小的脑袋，忽然落入一个温暖坚硬的怀抱：“我当时就明白，只是我知道自己的身份，有些见不得光。所以，我逃离了，我不敢面对你澄澈的眼睛。”
是——这样吗？季沅湘迷惘地想着，一动不动。
“沅湘，我只是一个被人遗弃的人，从小就没有朋友。幸好我的天资，能让老师收我为弟子，而我也终于找到了一条通往成功的路。”
“可是，陈家对于你，还是有着不同寻常的意义，是吗？”
“……是。”艰难的，却仍然点着头承认。
季沅湘在他的怀里，困惑地眨着眼睛，思绪还停留在他上两分钟时候说出的话。
“我不知道……”迷惑地回答了一声，季沅湘的声音渐渐消散在空气里。客厅里没有开灯，除了星星偶尔的眨眼，几乎很难看到光亮。
但陈伟佳的眼睛，亮如星子，璀璨夺目。那么久远的心事，幸好是在黑夜里被揭开。感伤地叹了口气，季沅湘怅然地开口：“我以为这是一个秘密，没想到你还是知道的。”
“沅湘，我对你……”陈伟佳说了几个字，又收回了自己的声音。看着眼前那张小巧的瓜子脸，他没好意思告诉她，在初到异国的时候，是梦里的她，给了他无限的勇气。
“陈大哥，别说啦，那时候我太小了……”
“沅湘，如果不是我，你会接受他成为你的第一个吗？”
看着他希冀的眼睛，季沅湘掩饰地嘀咕：“世界上哪有那么多的如果啊，都木已成舟了还来假设，有意义吗？”
“我只是想，差点失去了你。”怀抱里陡然一紧，那个声音又涩又干。